“到了,到了。”剛睡醒的佩欣一手擦去嘴角口水一手把青然從神遊中拉回來。
下了車,她們很快就淹沒在人頭湧湧的人潮中,兩人挽著行李分不出東南西北,幾番掙紮好不容易鑽出人堆,轉到車站一個角落。青然看著周圍腳步匆匆穿梭往來的人們,一時茫然不知所措,卻又隱約夾雜一絲好奇。青然就是這樣的一個人,麵對同一件事物同時會有幾個念頭,她自己都搞不懂到底是矛盾綜合體附身還是精神錯亂。
“你要幹嘛?”青然看到一隻手伸進佩欣的背包。
“搶劫啊,搶劫啊!快來捉賊啊!”佩欣尖聲大叫,把坐了將近二個小時車的悶氣撒出來。
“快來抓住他!”眼看小偷拔腿狂奔,兩人提起行李袋,急起直追。
“站住,別跑,站住!”兩個女孩邊追邊喊,眼看就快追上,但那盜賊訓練有素,利用人潮作掩護,眨眼間,已跑過對麵馬路。因為轉紅燈,兩人隻好停步,那家夥分明老鼠托世,還一直拚命躥,在一個拐彎處賊頭賊腦往回瞄了一眼繼續躥。
“你給我站住,烏龜王八蛋,人渣敗類!”佩欣指關小偷逃跑的方向大罵。
“怎會有這樣的人。”青然眼睜睜看著小偷在人潮中輕而易舉的溜了。
“倒黴,出門撞到瘟神。”佩欣提著剛被扯斷一條帶子的背包彎下腰喘氣,“我可憐的新錢包才跟了我兩天,從此就天各一方!”
“裏麵有多少錢?”
“四百六,我的全副身家啊!不要告訴我,你的也被偷了?!”
“看來凶多吉少!”青然將背包翻江倒海,“幸好、幸好,這裏還有!你看!”青然從牛仔褲袋抽出三張百元大鈔。
“YEARS!總算沒有全軍覆沒!”佩欣打個勝利手勢。
“雞蛋不要全部放在一個籃子,前不久班主任還提醒過我們。”老師說選誌願也像做投資一樣要分散風險。
“奇怪,我怎麼沒一點印象。”佩欣納悶。
“咦,我的手機呢?”那部半新的經典款藍色背景燈手機是堂哥給青然用的。“最大的雞蛋還是不見了。”
兩個女孩手挽手,身處異地沒有什麼比有個熟悉朋友在手更實在。
“表姐,我們在這!”佩欣招手歡呼。
“終於找到你們。”來者是佩欣的表姐,和佩欣一樣都有一張白白淨淨的娃娃臉,畢竟比兩人大五歲,眉宇間多了幾分成熟。
“芷芬姐!”青然小時便認識她,她以前經常到她外婆家找她佩欣表妹玩。
“青然越長越可人。”她對青然笑笑,“剛在這裏轉了幾圈都沒看到還以為你們被人販拐賣了。”
“我們真被劫財啊,隻差沒劫色。”一路上,佩欣將剛才發生的一幕描繪成一出驚險刺激的警匪片,芷芬表姐聽得一驚一咋,不忘提醒兩人:“現在社會好複雜,小心為上。”
芷芬姐所在的製衣廠招工,她已幫兩人報過名,為她們安置好宿舍,第二天就到工廠報到。這批新招學徒有十幾人,女孩居多,大部分年齡相仿,話題自然也多,一班人很快就熟絡起來。佩欣江山易改本性難移,是人群中最活躍的一個;青然一向話不多,對新認識的朋友一律報以微笑。
每三人一組跟一個師傅,青然、佩欣還有和新朋友方敏一組。青然很認真對待人生第一份工作也很敬重工作上的第一位師傅。可是,這位大姐好像不太領情,每天嘴巴翹得掛個油樽都不會掉下來。佩欣暗地裏叫她‘千年油樽鉤’,至於前麵加‘千年’沒特別意思,純粹修飾詞,其他組的師傅也有外號,如:胖點就叫‘咖啡貓’,瘦點就叫“排骨精”,長得有點特色的就是
‘怪獸’,脾氣大的那個是‘鬼見愁’,這些都是他們乖徒弟的傑作。初階段工作內容隻做一些基本功,將成衣的線頭線尾剪掉,大多時候都是跟在自己的師傅身旁做打手。一段時間後,如果不趕貨,碰巧師傅心情又好,就可以上機熟悉一下操作流程,縫紉一些簡單的邊邊角角。
下班時間,就在附近街道、商場逛逛打發時間順便熟悉下環境,有時去找芷芬表姐玩,她是會計文員,平時在車間見不到她,周未就去芷芬表姐宿舍煲湯飲。
“來了一個月,習慣嗎?”
“不習慣不習慣,”佩欣連連搖頭,“我想象中工作不是這樣的。”
“你以為出來打工容易啊?一切都要慢慢適應。”芷芬表姐不時支援兩人,她們初來乍到要買的日用品不少,帶的錢不多且幾乎被賊人扒光,工資又是跨月才發,芷芬表姐又怎會見死不救?
(2)
離家已一個月,青然現在學著去適應打工生活,自己選的路,沒有後悔可言。隻是,夜深人靜時,特別想家,想著想著眼淚就落下來了。初到此地的那天傍晚,青然花了很大力氣才撥通家裏電話,“媽,我找到工作了。”青然哽咽起來,“我很好!”報了平安馬上就收線,她恨不得長雙翅膀馬上飛回父母身邊,然而,既已作出選擇就不能再猶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