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午後,行走在這個並不四季分明的城市,落葉簌簌讓人領略秋風掃落葉的蕭索。

“什麼情況,秋葉春落?”青然拉開窗簾,“到了夏天樹上豈不光禿禿?”

“不要杞人憂天,春天可是個美麗的季節,”曉夏把窗戶全打開,裹著春風的暖陽格外明媚,“老家如今是油菜花的天下。”曉夏已兩年沒回去,去年因追討她入職兩年多的電子廠所欠大半年的薪金,和大批同事一起守著名存實亡的工廠等待卷款潛逃的負責人良心發現。春運車票年年難求且貴,她在電話裏對父母說她很好,有時間就回去。

一段時日過去,青然看到樹上新芽滿枝,嫩葉油綠色潤,原來落下的是經過冬天洗禮的舊葉,如今化作春泥,路旁的木棉花紅得耀眼且沉穩,終究,春天不曾遺忘某個角落。

夏天到了,走在茂密的樹蔭下,青然已想不起曾為它操過心。

21歲是平淡如常、波瀾不驚的一年,那些沒有完成的事情仍舊沒有完成,而曾被賦予特別意義的20歲也沒有發生過一件有特別意義的事,轉眼,22歲不請自來,曾經多麼渴望長大,而如今,突然,不知所措!

“你隻負責九點準時出席。”張澤佳好有心,帶動一班熟絡同事為青然搞生日會。

“那個張澤佳對你特別好。”佩欣早早到場。

“他為人熱心。”青然整理一下頭發,塗一層淡彩唇膏。

“人家對你才會特別熱心。”曉夏覺得張澤佳不錯,但也知道好友心有所屬。

“你們到底什麼關係?”佩欣不依不撓。

“我鄭重聲明,僅僅是同事關係而已!”青然澄清。

“自己看著辦吧,搞不好到頭來是你對不住蔣文迪。”

“你什麼意思?是不是他就可以移情別戀、瀟灑風流,而我非要從一而終、枯井無波?!”

“你反應未免太大,反正我覺得你們倆未玩完。”

“我的事不用你操心,你回廣州便是!”

“深圳又不是你周青然的私人地盤,我愛去哪去哪,你管不著。”

“既然老板如此有誠意,你還執著什麼?況且你的愛人也在那邊。”曉夏得知佩欣的前老板打了好幾次電話過來,而他和洋蔥的愛情就差一層窗戶紙。她很羨慕麵前這兩位的革命友誼,自己在外打工多年交到的朋友不多也不算少,但能讓她感到有溫度的卻屈指可數。

“曉夏,沒想到連你都這樣對我!”

“是的,這裏沒有人舍不得你。”青然和曉夏默契十足。

青然找不到佩欣留下的理由,當初她辭工過來,無非就是陪自己渡過難挨時期。如今,正如曉夏所言,那邊的事業在向她拋橄欖枝,愛情在向她敞開雙臂,她不回去簡直天理不容。

晚上九點,一班同事齊聚,周胄也準時趕過來。

“生日當然要許願,壽星女,請閉上眼睛。”張澤佳的笑容帶著與生俱來的溫厚。

“謝謝大家!”青然呼一下吹息了蠟燭22支蠟燭。

沒想到大多數同事歌技都有一手,那位新來的其貌不揚的男同事更是K歌之王。適逢明日周末,一班同事玩到通宵達旦。

“胄胄,我看你最近心事重重。”就連佩欣都察覺出來。

“確實有一些小煩惱。”一直分寸極好的周胄昨晚喝了不少。

“什麼事啊?”佩欣特別好奇。

“其實也沒什麼,庸人自擾。”周胄笑笑。

“你說話就愛轉彎抹角!”佩欣一向是皇帝不急太監急。

“女人的心事無非就是關於男人、關於愛情,”青然扮成一副經驗老到的樣子,“你和你那位北京男到底什麼情況?”

周胄說,近來和徐揚互動頻頻,無奈地域問題橫陣在前,廣東和北京相隔2000多公裏。

“異地戀有什麼大不了,坐飛機也不過兩三小時,現在已經是公元二零零七年,真受不了你們的擇偶觀竟然還停留在遠古時期!”Suki不屑一顧。

“正因為我們是現代人,所以不必遠嫁和親。”佩欣最看不順Suki的作派。

“你以為你是公主啊?想和親都輪不到你。”Suki斜瞄一眼佩欣。

“放心,沒人跟你搶,都讓你和夠本。”佩欣打個嗬欠繼續睡。

“周胄,別再自尋煩惱,如果你愛這個男人就勇往直前不要逃避,除非他不愛你。”青然這句話對周胄來說似乎沒什麼說服力,因為總有些愛是不敢貿然開始,不是不夠勇敢,更不是不愛,而是每個人都有情感軟肋。“相愛的人總會在一起。”青然祝福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