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好是白天,若是半夜,定會被當做水鬼。
“哦,家中還有何人?”沈淩芷微微緩和下神色。
“兩個娃子適才姑娘也看到了,還有小人的渾家。”鄭五哥不自然地笑了笑,露出黑黃的牙齒。
沈淩芷不禁皺了皺眉,隨即她便有了主意,“叫你的渾家過來,扶我起來。”
一陣鍋碗瓢盆的響動折騰之後,一碗熱氣騰騰的蕎麥疙瘩端到沈淩芷麵前,鄭五哥的女人月娘抖抖地站在一旁,“姑娘,小門小戶的隻有這些,你不嫌棄就吃一點吧。”
此時,沈淩芷已經將這幾間屋子盡數打量完畢,確信這是一家子再普通不過的鄉下人家,才放心地開始吃東西。
這是什麼東西!黑乎乎的,又硬又粗糙,那湯也幾乎吃不出什麼味道。而那隻碗,也被熏得帶著一圈黃。
才吃了一口,沈淩芷幾乎便要嘔出來。
看她那一副僵硬的表情,月娘有些膽怯地說道,“姑娘,鄉下人家裏沒什麼好東西,鹽那麼貴,我們也買不起……”
聞言,沈淩芷鼻子一酸。
原來,窮苦的百姓吃的竟這般不堪。
大周不是國富兵強嗎?不是百姓安居樂業嗎?這還是離京城不遠的地方,要是邊遠之處,還不得更苦。
月娘看她發呆的樣子,隻道是大戶人家的小姐吃不得粗糧,忙小心說道,“姑娘若是實在咽不下去,一會孩子他爹打了魚回來,我給您燉鍋魚湯。”
等吃完魚湯,您老就趕緊的走吧!對於這個一直麵無表情臉色煞白的女子,月娘和她男人鄭五哥一樣,隻想早點擺脫。
“你們素日吃的便是這個?”沈淩芷問道,心裏說不出的澀然,她自小哪曾見過這等不堪的吃食,這會子的震驚真是難以言表。
“正是我們平常吃的,有時候運氣好,娃兒他爹賣魚的錢多一點,就稱上一斤白麵兒。”月娘說道,心道這女子的神情氣度,不似尋常人等,必是非富即貴,哪裏能吃得下這個,“小姐,要不我給你先沏杯茶。”
“不用了。”沈淩芷說道,拿起調羹麵無表情地把黑麵疙瘩放進嘴裏。她的吃相優雅,不緊不慢,不徐不疾,仿佛吃的根本不是那樣難吃的東西一般,一旁月娘看得不知不覺便入了迷,原來那戶人家的小姐,連吃東西的姿勢,都那麼好看,這人和人,怎麼就那麼不同,簡直就是那什麼……雲泥之別。
當月娘回過神來的時候,沈淩芷已經就著一盤野菜,將那碗黑麵疙瘩吃得精光。
難道自己的手藝有那麼好嗎?居然讓這個看起來很是高貴的小姐入得了口。而沈淩芷想的卻是,從今往後,她再不能剩菜剩飯了!
怪不得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
百姓的生活,遠不是他們這些人能夠體會的。
當然,這些想法隻是一晃而過,因為,她要麵對的是,接下去更多的難題。
“這個,大嫂你先拿去。”沈淩芷拔下發髻中僅剩的一根珠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