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你們眼裏這就是高貴？”韓雨兮抬起杯子，往嘴邊抿一口。
“這不算？”周皎疑惑，抬頭看著她，麵上滿是震驚。
在她這種人眼裏，什麼才算是高貴呢。
以前她以為韓雨兮是舉目無親的在小鎮上生活，她和父母一起盡可能的不去傷害她的自尊心，去幫助她，結果現實卻是，人家隻是來體驗生活的。
那她曾經的憐憫在韓雨兮眼裏算什麼，她是不是覺得自己很搞笑，很自以為是。
“……下次帶你姐姐一起出來，我們去逛逛。”韓雨兮轉移話題，她們幾個已經好久沒有聚在一起了。
周皎神情憂傷，語氣複雜：“她死了……”
空氣短暫凝滯，韓雨兮臉上的神情變了又變，良久才找回自己的聲音：“怎麼回事？”
周皎抬頭，似是陷入了回憶：“在你走之後的第二個月，那時候我還在外麵趕工期。我媽給我打了很多電話我都沒有接到，後來打到了我助理那裏。”
她每次回想，都不敢想象當時她母親有多絕望。
“我助理說，小周總，給夫人回個電話吧，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夫人的聲音聽起來像是哭過的。”
她自嘲似的笑一聲：“我當時還以為她遇見什麼壞事了，才會哭。我沒當回事，夜晚應酬完才給她回電話，我到現在都還記得，她當時有多麼的無助。”
說著，周皎眼眶微紅，幾滴眼淚順著眼角滑落，聲線都在顫抖：“她接聽電話，無比絕望卻又輕鬆的說，你姐姐死了。她說，剛走沒多久。”
“我明明可以見她最後一麵的啊，那可是農藥啊，吸入氧氣隻會加快死亡，她強撐這麼久，說不定就是想等我回去看她呢！”她越說越激動，捂著杯壁的手帶著杯裏的液體一起顫動。
“可是我卻沒把媽媽哭著打給助理的電話當回事，我姐姐她當時該多麼傷心啊，我媽媽該多恨我啊……”
韓雨兮沉默著，一隻手搭在她顫抖的手背上，“她們不會恨你的，你也不要再自責了。”
“你不懂，小時候。因為我和姐姐打架，奶奶和爸爸看我小，都幫著我，那之後奶奶發現姐姐在房間裏喝藥，當晚媽媽回來，她的眼裏有淚光在閃爍，我知道那是什麼眼神，那是恨！”
“她雖然嘴上不說，行動上也沒有苛待過我，可是我知道，她始終都是恨我的，她恨我把姐姐弄成那個樣子，恨我連姐姐最後一麵都不願意見。”
“葬禮過後，她還是和往常一樣對我，可我就是感覺有什麼東西在變質……”
“好了！”韓雨兮厲聲道，見她愣住才開口：“是你多想了，她現在就你和你弟弟。怎麼可能會恨你……抱歉，我不知道，讓你不開心了。”
“沒有，這不怪你。”周皎側目，正好撞上遠處朝這邊看過來的視線。
女生穿著一件白色棉服，頭發隨意搭在肩頭。她的雙手推著輪椅，正一眨不眨地盯著這邊看。
輪椅上的男人看起來有些憔悴，額前的碎發幾乎遮住了他的眉眼，看不清麵容。
注意到周皎的視線，宋明笙搭在輪椅上的手驟然收緊，似乎在做掙紮。
她跟著季濤來這裏之前，就把外麵的人際關係處理的幹幹淨淨，包括周皎。
她以為不會再有任何交集的人，再次見麵會是以這樣的方式。
“過去嗎？”季濤輕聲問她。
他們已經在這裏看很久了，雖然聽不清她們的對話，但是他知道，宋明笙還在意她們，並不想就這麼拋棄。
宋明笙回過神來，對著遠處的她們笑，“打個招呼吧，都遇見了。”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