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玉格格?”是那個備受老皇太後疼寵、譽滿京城的“聖玉娃娃”?
“圖魯特一門是太祖時所立理政聽訟五大臣之一——額亦都一等大臣的後人,家世自我朝開國以來郎相當華貴;目前圖魯特身兼軍機大臣首揆,又是‘一門三皇後’的顯赫家境,倘若能與之結親,你的前程必未可限量。”
“可……京中不是傳言,聖玉格格是太子妃的人選嗎?”
“一切尚未定局,隻要你願意,我保證替你娶到手。”
這……他相信七哥絕對有這份能耐,問題是…他願意嗎?為了名利權勢,他要娶一個素未謀麵而毫無感情的姑娘?聿穎遲疑了。
“如何?”
“我……很感謝七哥的美意,但……我不想這麼做。”
“你寧願繼續當你的貝勒?”
“我寧願娶一個我喜歡的女子。”聿穎坦然地說。
他的回答令聿亙微微眯起雙眸,目露冷光。“你說楚畹?”
“嗯。”聿穎點點頭。“好了,七哥,我該走了,告辭。”
“你不會有機會娶她的。”聿亙對著他的背影冷冷地說。
“何以見得呢?”聿穎回過頭來,露出一張微帶笑意的陽光俊臉。“她並不屬於你,不是嗎?”
聿穎貝勒說完離開了,剩下一臉陰晦的聿亙仍留在原地。
風絮飄殘已化萍,泥蓮剛情藕絲縈。珍重別拈香一瓣,寄前生。人到情多轉薄,而今真個不多情。又到斷腸回首處,淚偷零……
寂寥廓落的深夜,楚畹獨守一盞殘燭,托腮沉思。
心中愁緒萬縷,她不禁想起當朝風流文士納蘭性德的悼亡詞——攤破浣溪紗,情不自禁地輕吟著,一行清淚也隨著流下來。
最近她的心思似乎越來越敏感了,偶爾想起一些離別詩、悼亡詞,明明事不關己,她也總會淚下如雨。記得她以前不是這樣的……
來到北京之後,她發覺她整個人變了許多,而且都是不太好的改變,譬如:愛哭、多愁善感、自卑……所幸她就快離開了,隻是,離開這裏之後;她還能回到以前的自己嗎?她不知道。
唯一可以確定的是,她失落的心……再也回不來了!
“深夜不限、對燭垂淚,你在想誰?”聿亙冷如朔風的話語頓時切斷她的思緒。
楚畹見到他進房,連忙拭幹淚水,起身迎接他。
“我沒有想誰。”就算有,也是在想他!但,她是不可能會讓他知道的——
一個以折磨她為樂的人,她怎麼讓他知道除了肉體之外,她連心也賠給他了呢?
實在不願再自取其辱了……
“是嗎?”他伸出手指抬起她小巧削瘦的下巴,冷眼邪笑,疾利精銳的目光似想看透她的內心。“不是在想你的情人?”
“嗯?”楚畹不解地回望他。他今夜異常的舉動令她困惑。
她單純坦率的美眸很快地平息聿亙心中的狐疑,但卻怎麼也澆滅不了他折磨她的欲望邪火。
“裝糊塗?”聿亙惡意地掐緊她纖小的下巴,臉上的笑意更顯深刻。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他毫不保留的力道捏得她好生疼痛,她忍不住皺緊了眉頭。
“嗬嗬。”聿亙涼涼地笑了幾聲,放開對她的鉗製,轉身優雅的坐上一旁的華麗大椅。“我那個‘相貌都雅、又具文士風流’的十一弟,的確很令人欽慕吧?”他狀似無心地開口,悅耳的嗓音雲淡風輕。
“你都聽到了?”
“豈隻聽到,我還看得很清楚。如何?偷情的滋味不錯吧?”他的笑容很溫柔,但眼神卻像看到賊一樣。
“你……你應該知道我和十一貝勒之間沒什麼。”她甚至連那個人姓啥名誰都不清楚!
“喔!?我隻知道聿穎對你很有意思,甚至想把你從我這裏包走。”
楚畹搖搖頭,“你誤會了,十一貝勒隻是想和我做朋友而已……”
“還沒上床,當然隻是朋友。”他冷冷哼道。
他的話讓楚穎倏然變了臉色,但不是因為錯愕,而是因為憤怒——
他欺人太甚的惡言激起楚畹罕見的怒意!
“你到底在說什麼?”她盡量壓低自己的怒火,但臉上的慍色卻隱然可見。
太好了,他成功的激起她的怒氣了!原來她真的還是有脾氣的,他還以為她一個人隻會哭呢!
這個新發現令聿亙更以逗弄她為樂——
“怎麼,說中你的遺憾,不高興了?”
楚畹氣得雙手緊捏成拳,人微微發顫。“你、你……算了,我不知道怎麼跟你說!”她索性背過身去,不想麵對他可恨的笑臉。
“這種見不得人的奸情,你當然不知道怎麼跟我說。要不要考慮叫聿穎來和我溝通?男人之間可能比較好說話。”他煞有其事地建議。
楚畹惱怒地轉頭瞪他,一張氣憤的小臉由白轉紅,再由紅轉青。
這一刻,她氣得簡直想死!
聿亙好整以暇地看著她越顯嬌俏的怒顏,突然護現原來女人生起氣來,也可以這麼美麗迷人!
瞪了他半晌,楚畹知道自己根本就莫奈他何,整個人漸漸地泄了氣,隻差沒癱在地上。
“我不知道要如何才能讓你明白,十一貝勒對我並不是像你所想的那樣……”她全身乏力,但還是很想跟他解釋清楚。“十一貝勒不是那種人……”
不知道他今天到底吃錯了什麼藥,但她一定要解開他對她的誤會——
她就快離開了,實在不願意留下一個不清不白的印象給他。
“不明白的人是你!”聿亙頓時沉下臉色,一反方才戲謔的神情——
她居然替聿穎說話,可惡至極!
“什麼?”
“你還不清楚嗎?聿穎他喜歡你。”
“呃?”楚畹愣住了。“不可能的……”她喃喃地重複這一句。
“是他親口告訴我;他還說他想娶你。”
這次的打擊更嚴重——她整個人都呆掉了。
怎麼可能會有這種事?她不相信!十一貝勒明明說他隻想結識她,沒有其他意思的……
“怎樣?你很高興吧?有機會可以飛上枝頭做鳳凰了。”聿亙嘲謔的神情又回到臉上,隻是一雙直盯著她的眼眸卻冷冽異常。
“不過,你也沒必要太高興,”不待她有所回答,聿亙又尖刻地折辱道。“憑你,是配不上他的。所以你不用妄想離開這裏之後,就可以高高地飛上枝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