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2 / 3)

“請不要這麼說好嗎?”

她突然出聲,冷不防的嚇著了亭中的二個人。她們很快地轉頭過來。

“你是誰?”紅衣人不客氣地瞪視她。

“我……我是……”楚畹支吾了半天,無法解釋自己的身份。

“她好像是被王爺包占在他房裏的那個女人。”黃衣女附紅衣人耳邊低聲說道。“我曾在花園裏瞥見她一次,聽丫頭們說的。”

“原來是她。”紅衣人聽了之後冷哼了一聲,麵對楚畹的神情轉為高傲蔑視。

“你來這裏做什麼?我們聊天又關你什麼事?”

“我希望你不要這樣說王爺,他如果聽到的話,會很難過的。”

“哼!你管得著嗎?我就偏愛說,怎麼樣?反正王爺又聽不到!”就是因為確定王爺不曾聽見,她才敢把話說得這麼難聽!

“可是他有耳朵,我有嘴巴。”

“那又怎……”紅衣女愣了一下,方才明白事情的嚴重性。她頓時變了臉色,傲慢的神情消失無蹤。“你……你想告訴他?”

楚畹搖搖頭,“我不會說,但我希望你們以後不要把話說得這麼過分。”

“你懂什麼?你不用照顧傷殘的王爺,怎會知道我們這些人的苦楚?”

“既然身為王爺的侍妾,照顧王爺是應該的……”

“應該的?”紅衣女瞥了一眼楚畹手上的抱袱,微微冷笑。“一個一見到王爺殘廢,就收拾包袱準備開溜的人,憑什麼跟我們說這些?”

“一見王爺傷殘就要走人,我看你比我們還要現實了。”黃衣女接著說道。

“我……這是……”她一時不知從何解釋起。“我不是要走……我是真的要走,但……不是你們所想的那樣……”

“好了,不要跟我們扯這些有的沒有的,要不然你就替我們照顧王爺,否則別在我們麵前惺惺作態,叫我們惡心!”

楚畹聞言,沉默了一下,說道“如果可以的話,我願意替你們照顧王爺。”

她是說真的。雖然她很想趕快回蘇州、趕快和父兄相聚,但她不願意在聿亙有難的時候,就這樣拍拍屁股走人,她舍不得,也不忍心。

“你……在開玩笑吧?”她們二人不禁愣住了。方才她們隻是隨便說說而已,沒有想到她會真的答應。

“如果可以的話,我真的願意。”楚畹認真地說。

她們二人相視一眼,忍不住喜逐顏開。

“那真是太好了,有什麼不可以的?以後王爺就拜托你了!”紅衣人一副如釋重負的樣子。

黃衣人也是一臉喜色。“我們還有幾位姐妹在輪值,時間你可以和她們商量一下……”

“我一個人就行了。”她希望能全心全力地照顧聿亙。

“真的嗎?她們知道以後一定會很高興的……”

她們二人一副喜不自勝的樣子,楚畹心中卻不禁擔憂——聿亙知道後會高興嗎?

她沒有忘記,聿亙是討厭她的……

悄悄地走進聿亙的臥房,楚畹見到仍睡在炕上的他。

她好想靠近他,將他的睡顏看個仔細,但她不敢,怕一不小心驚醒他,怕一大早就惹他生氣。

於是她走出鬆風苑,一趟一趟地親自替他端洗臉水和早膳。

端回熱水的時候,聿亙已然醒來,坐躺在床炕上。

楚畹壓製住狂亂驚悸的心跳,盡量使自己看起來自然地走近他。

“你起來了,洗臉吧!”

聿亙聞聲,觸電似地轉頭看她。

是你!”冰冷的語氣中夾帶著一絲無法察覺的驚喜。

“對呀,是我。”楚畹努力地微笑著,將水盆放在床側的小凳上。

“你來這裏做什麼?”他問得漠然,不承認方才乍見她時心中那絲驚喜的感覺。

“我來……侍候你。”她將“照顧”二字咽下咽喉,不忍心提及一些可能會刺傷他的字眼。

她知道他這樣一個人,心性是高傲的;雙腿成殘對他而言是極殘忍的一個打擊,她何忍再以言語傷害他?

“滾。”聿亙二話不說,冷情地逐趕她。

楚畹刻意無視他臉上傷人的厭惡神情,徑自向燙手的熱水中擰洗手巾。

他不曾想見到她,這她早就知道,但她還是來了,所以無論如何她不會退縮。

她一定要照顧他!

擦幹了拭臉用的手巾,楚畹伸手遞給他。“請擦臉。”她盡力維持臉上的微笑,假裝若無其事。

“我叫你滾。”他絲毫不理會她,冷冷地再次重申。

“我必須侍候你。”

“約定的期限已經到了。”

“可是我……我不想走……”她低垂著頭說。

“不想走?”聿亙撇唇冷笑,“你留這裏做什麼?想得到什麼好處嗎?”

楚畹搖搖頭,沒有回答,轉身重新擰洗手上涼掉的手巾。

“還是你想留下來看我這個廢人的笑話?”他冷冷地說,惡毒的語氣中充滿殘厲的自嘲。

他的話令楚畹心中一酸。

“別這麼說,我沒有這個意思。”她回頭輕輕地說,語音有些不尋常的喑啞。

她在哭嗎?聿亙見到她微微潮紅的雙眼,內心一震。她在為他難過嗎?她不會嘲笑他的狼狽?

在受傷之後,他承受了極大的打擊,當時心中最想看到的人就是溫柔婉約的楚畹,但他終究沒有讓她知道他受傷的事,因為他不願看到她譏嘲的目光。

他在害怕。他自知自己從前待她並不好,常常對她百般折磨淩辱,如今自己落難了,他不想讓她見到如此狼狽的他,這對他的尊嚴會是很大的創傷,所以他打算讓她什麼也不知道地離開王府。

沒想到她竟然來了,願意留下來照顧他;她的眼中沒有得意、沒有嘲弄……

聿亙心中閃過一絲感動,但他很快地壓下這種異樣的情緒。

不,他不能讓她留下來,她隻是在可憐他而已,可憐他這個不可一世、自視甚高的人在一夕之間變成殘廢者。他不需要她憐憫,更不需要她的同情!

她以為她是誰?隻不過是一個低賤的罪犯之女罷了,憑什麼可憐他?

聿亙目光一冷,厭惡地說道:“你滾,我不想見到你。”

現在她真的是他最不想麵對的人,他寧願她滾得遠遠的,離他越遠越好!

“我知道你討厭我,但……我想留下來侍候你。”她背對著他,佯裝平靜地繼續擰洗的動作。

“死皮賴臉地留下來,對你有什麼好處?你為什麼不滾遠一點?”

因為我舍不得你!楚畹心中如此想著,但卻不敢說出口。

“我……很感謝你肯援助我們楚家,我隻是想報答你。”她隻能這麼說。

“這件事已經拿你的身體來抵債。”何況他根本就沒有做出任何援助的行動!

“可是我認為……我不能就這樣走掉。”

聿亙定定地看了她好一會兒,臉上厭惡的神情更甚。

“別讓我叫人攆你!”

“就算你攆我,我也不走。”她堅決地說,轉身再度將擰幹的手中遞到他麵前。

雖然知道聿亙厭惡她、雖然知道再留下來隻是自取其辱,但她還是堅持這麼做,因為她相信隻有她才能好好地照顧傷殘的聿亙,所以她不能走。

聿亙慍怒地瞪視她,楚畹也全然無懼地予以回視,拿著手巾的手頑固的直直舉到他麵前,絲毫沒有退縮的意思。

半晌,聿亙放棄對立,伸手接過她手上的手巾,卻還不忘冷冷的丟給她一句:“你真是厚顏無恥!”

“等你的雙腿複元之後,我不會賴著不走。”

聿亙拭臉的動作僵了一下,手巾下的俊臉神色微微閃爍。

“最好是這樣。”他驀然冷笑著說。

楚畹接回他拭過臉的手巾,放在盆中濯洗,假裝對他的話充耳不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