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看起來挺羞澀的,兩隻手一直揉搓著格子裙,麵朝我們的時候,頭低低的,看不清表情。皮膚冰雪玉白,像長久蝸居在不見陽光的地方,給人一種潮濕的感覺。個子在班上算是數一數二的高,最讓人印象深刻的是她的頭發,不是盤紮成髻,也不像夭夭那種豎下來給人清爽的感覺,而是奇異地把全部頭發紮到左邊,然後像一把黑色的扇子一樣打開,那是一種說不出的詭異的感覺。 老班跟數學老師嘀咕幾句,然後麵朝我們,向我們介紹:“這位是剛從北京大學附屬中學轉過來的學生,她的名字叫林遙,讓我們以熱烈的掌聲歡迎她的加入。” “大家好,我叫林遙。” “砰一一”的一聲響打破了她的自我介紹,然後全班人的目光齊刷刷地轉移到我這個方向。我感覺背脊一片發涼,望著身邊突然站起來的小剛。 [20] 回過頭來時,我看清了林遙那張既驚恐又欣喜的臉,嘴角想笑又不敢笑。那種眼神似曾相識,仿佛在哪見過,但我腦子裏此時正處於短路狀態,一時難以記起來。 小剛打著哈哈說:“對不起,打擾你的自我介紹啦。” “你這不叫打擾,你這叫不尊重。很明顯的不團體表現,這次先放過你,下不為例,否則就把你轟出高一十班。
” 小剛羞紅著臉低下頭坐下,一直安靜地坐到了下課。 以前要是能讓小剛在上課時安靜一會,我發現上帝都在偷笑。現在他竟然一連四節課一句話也沒說過,我知道,肯定出大事啦。 [21] 放學後,趁他收拾書包,我借著與他同去吃飯向他詢問了起來。 “你數學課上幹嘛表現得那麼激動?” “我也沒辦法呀。那女生一說話,我就感覺肚子裏有東西要跑出來。” “別說謊了,你一說謊眼睛都會迅速地眨兩下。” “又被你看穿了。”他像偷糖吃的孩子卻被大人一手抓住,不好意思地撓著後腦勺。 “說吧,到底怎麼了?”我迫不及待地問道,知道肯定有什麼事將要發生,否則小剛不會那麼失態的。 “你不覺得那個女生說話的口氣很像一個人嗎?”小剛眉頭緊鎖地看著我,我心裏更沒底了,忙問:“誰呀?” “Sali。” 聽到這個名字,既熟悉又陌生。腦子再次處於短路狀態,莫非老年癡呆症提前了不成,可我剛過完十六歲生日。看來得好好修理一下我的CPU啦。 [22] 每個星期五,有兩件事是例行。一是大掃除,二是換座位。 說起大掃除,有個笑話我怕是今生難忘。
我班的衛生委員是一位彪悍的女生,一直是公事公辦,從不縱容任何投機取巧的事。記得有一次她發現小剛站在欄杆前,把拖把隨意地在同一片區域輕輕地重複著一個來回動作,衛生委員很生氣,就問小剛,你拖幹淨啦沒?那邊的人還等著你呢。 不是吧,我才剛拖完,就要過那邊繼續拖,衛生委員,你想累死我呀。 於是,小剛生氣地把拖把甩到一邊。你要拖就拖,老爺我不幹了。 說完雄赳赳氣昂昂地走了,留下衛生委員一臉的羞紅。因為剛才那句話讓她聽起來像是嫖客對婊子說的。 換座位最痛苦的事,特別是你要從最後一排搬到第一排去,以後就得在老師眼皮底下苟且偷生過日子,稍不注意,就會被老師點名起來回答問題。因為在老師固定的觀念中,坐前排的學生一般都不會差到哪裏去。 換座位是按對角線原理進行的。意思是你開始是在最左邊的那排第一桌,下次你就得往右移一個單位再往下移一個單位,那就是你的座位啦。所以我們的同桌是有兩個,排除身邊左右沒人的可能。 而這次換座位,我和新來的林遙成了同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