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怕同事說話……」
「誰敢說話?」吳嘉凱氣勢都來了。「有本事請他們像我們龔副理一樣能幹,再來跟我嗆聲。」
像個霸王似地。她真正意識到,果真是三太子吳嘉凱的天下了。
「從現在起,龔副理,」他喊了她的頭銜,又問道:「我要你擔起事業發展部的管理工作,幫我分擔一些事,沒問題吧?」
她放下咖啡,盯著杯緣沾上的口紅印。
不像馬克杯或玻璃杯,沾上了拿指頭抹掉就好,紙杯沾上就沾上了,像是一個印記,很難抹得掉了。
工作責任再多、再重,還有薪水和獎金當回報;但感情放得再多、再重……嗬,尤其是放在一個不可能的對象上,隻是空空地付出罷了。
所以,聰明如她,應該懂得收回自己的心。沒什麼好怕的,跟他再怎麼朝夕相處,頂多就是兩年;過了兩年,他就會毫無眷戀地離開,高高興興地升上總經理;而她,也可以繼續過她快快樂樂的單身女郎日子。
夏日早晨的太陽開始發揮威力,溫度逐漸升高,大傘似的榕樹蔭下卻是格外清涼,這裏聚集著微風、鳥語、綠意,還有,濃濃的咖啡香。
吳嘉凱不想離開。
他在等她的回答,但他不急;在這自成格局的天地裏,他還想這樣坐下去,喝咖啡、看鳥、看樹,什麼都不去想。
他不想,卻丟個問題給她想;隻見她兩眼發愣,低頭緩緩地摩挲紙杯,好像在思考,又好像失了魂,心思不知道飄到哪裏去了。
他喝下一口咖啡,憶及剛才見她一個人悶悶地坐在這裏,他第一個念頭不是上前「開導」她,而是轉回巷口,買來兩杯咖啡。
再回來時,就見她對著麻雀露出笑容,刹那之間,灑進公園裏的陽光變得更加明亮,他也隨著她一掃陰霾,與她一起露出笑容。
手裏的咖啡簡直是多餘的。不需咖啡或咖啡糖,她自己就可以找到紆解的方法,那他是否也能拋掉香菸,學她這般看鳥、看樹就很開心了?
唉,很難。
沒關係,至少她已經帶他跨出一大步了,將來還有兩年的相處時間,他隨時可以向她問「鳥」事——嚇!他的茜倩副理可千萬不要給他跳槽,她是他不可或缺的得力助手,說什麼也得將她留在身邊……
能留多久?他在心底打了一個大大的問號。工作要她,休閑要她,急難救助要她,有話想說也要她,現在大家像朋友一樣相處很好,但若將來各自結婚有家庭了,他還能這樣隨心所欲找她嗎?
他突然很想抽菸,才摸到西裝口袋裏的菸盒,他立刻忍住。
然而強烈的癮頭已經燃起,他心癢難耐,隻好拿起啡啡猛灌。
「咯咯!啊哈!」公園中央有小孩子的笑聲傳來。
「弟弟小心,慢慢喔。」
一個阿公扶著兩、三歲的小孫子,正在幫他滑下溜滑梯。
「哇哇哇!」小孩滑了下來,開心地大叫。
吳嘉凱轉頭看她,果不其然,她看著這一幕,又露出歡喜的笑容了。
「好想去溜滑梯喔。」他由衷地說。
「副總要是爬上去,溜滑梯就垮了。」她笑說。
「我哪有這麼重!」
「是沒這麼重,因為副總懂得授權,將身上的重擔分出去給下麵作牛作馬,那你才不會累得像狗一樣。」
「願意當副理了?」他好笑地看著學他口氣的她。
「唔。」我願意三個字,她怎樣也說不出口,隻好趕快喝咖啡。
「今天天氣真好啊。」他放下喝空的咖啡杯,兩手撐在石椅上,身體往後傾,抬頭仰望都市叢林上方的一塊藍天,說著很無聊的話。
「是很好。」她也跟著無聊。
該回去上班的兩個主管級人物,就在這塊小小的桃花源裏,有一搭沒一搭地閑閑聊著,討論起企業認養公園,明目張膽地蹺起班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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幹隆大飯店的會議室裏,吳嘉凱以最快的速度翻完企畫書,隨手擱在桌上,抬眼望向了前麵正在準備作簡報的廖宜馨。
她是幹隆大飯店的董事長千金,去年大學畢業便擔任父親的特別助理,他與她在社交場合有過數麵之緣,輕易察覺出她對他明顯的仰慕之意,更在她父親刻意的安排下,去年還一起吃過飯。
但他為什麼不想與她約會呢?
他打量著她,二十幾歲的女孩子,皮膚白皙,大眼紅唇,青春,可愛,乖巧,也有工作能力,父親事業龐大,門當戶對,這樣條件的女生有什麼不好?
不是不好,而是少了一些什麼讓他心動的感覺吧。
就像看一幅大師名畫,線條色彩美則美矣,出價也是鑽石等級,但看不出名堂,觸動不了他的內心,他也隻能當作是塗鴉。
他很訝異,到了真正想結婚的關頭,他竟是如此地挑剔。
「吳大哥,可以開始簡報了嗎?」廖宜馨按下電腦,眨著卷翹的長睫毛,期待地看他。
「對不起,我公司還有事要忙,得先離開。」他站起身,卷起桌上的企畫書,帶著客氣的笑容說:「有關你們規畫的員工度假專案,請你再跟我們吳經理和詹經理討論。」
坐在一邊的人事室經理吳嘉璿抬頭看他,有點意外他的舉動;而企畫部經理詹立榮則是睜大他的八卦眼,努力記下眼前「三太子棄美女而去」的曆史畫麵,準備回去重播給同事聽。
「吳大哥?」廖宜馨一雙大眼頓失光采,掩不住失望地說:「這是我們幹隆觀光集團針對翔飛科技所設計的優惠度假專案,不管是公司旅遊,還是員工家庭度假,都有很詳盡的說明,我事先也問過你的看法,請你們過來,就是想看看是否要做部分修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