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二十二章
三人起身，離開池塘，勾肩搭背走著，像三隻繩子連在一起的螃蟹，橫行霸道。他們來到井邊，脫去衣褲。雖然三人出身不同，身材不同，但脫掉衣褲後，除了小雞雞的長短不同，大家都是相同的。
周羽饒有興致地去壓井杆，那井杆卻不動絲毫。
薑山嘲諷道：“你是不是蠢？要壓井杆後麵！杠杆原理都不知道？”
周羽問道：“杠杆？什麼東西？學過嗎？”
“以後物理課會學的，但這是常識啊，你連這都不知道？”
周羽聽聞薑山已把初中課程都自學了一遍，再次佩服得五體投地。張承也躍躍欲試，抓著井杆，沒壓兩下已經喘不上氣。
薑山接手，壓抬井杆，一股清流從銅管裏湧出，不多時就接滿了一大盆。周羽隻敢蜻蜓點水似地試驗一下溫度，完全沒勇氣把水往身上澆。薑山見狀，扛起大盆，周羽和張承來不及閃躲，那水勢如尼亞加拉瀑布往兩人身上傾倒，兩人連連發出嘶吼。還好不是半夜，不然村民們就以為鬼子進村了。
兩人起皮疙瘩頓時豎起，哆嗦著身體，顫抖著說：“不夠爽！再來一盆！”
薑山以為他們忍受不了，沒想到竟嫌沒過癮，立刻再接了一盆，渾身解數往兩人身上潑去。薑山的力量不容小覷，這水不僅冰涼而且帶上了力量，兩人雖被衝得節節敗退，但屢敗屢戰，直呼過癮。
周羽和張承飽受井水的洗禮，感覺靈魂都被洗幹淨了。周羽提議，學那桃園三結義，在井邊來一場結義。
張承撫摸著他的雞皮疙瘩，哆嗦著說：“我操！你能不能別總跟我想到一塊去。”
薑山看著兩人光禿禿的屁股，說：“要結義也得把內褲穿上吧。”
三人跪在井前，用手舀起一口井水，一飲而盡。
“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隻求同年同月同日上清華！”
天色已晚，月亮升到了頭頂。
三人穿好衣服，到薑山的房間就寢。張承洗了個透徹心扉的澡，帶的一大堆護膚品都省了。
薑山開口說：“你知道嗎，我十多年來做過最奢侈的事就是敷了一張麵膜。”張承哽咽著一直說不出話。
頭頂的鎢絲燈泡發出微弱的黃光。“周羽，起床關燈。”薑山命令道。
周羽一臉不爽地問道：“你離燈最近你幹嗎不去關？”
薑山理直氣壯地說：“你都幫我們關那麼久的燈了，你也習慣了，去吧。”
周羽爬起來，直接跨過他們，讓他們感受胯下之辱，然後自己感受關燈之辱。
燈滅，隱約感到有月光從窗戶外透進來。
薑山的入睡速度令周羽和張承望塵莫及，他的鼾聲又如驚雷般在耳邊響起。張承想弄醒薑山，周羽把周大龍傳授的絕技教給了他，張承讚不絕口：“竟然有這招！”於是他閉上眼，規律地呼吸，不久也傳來鼾聲。周羽為難了，張承呼吸的頻率應和薑山一樣，卻不知哪裏出了岔子，兩人的鼾聲有了先後順序，自己隻有一張嘴，無法模仿兩陣鼾聲，再次失眠。
周羽東想西想，那雜亂的想法繞來繞去，最終都指向黎雪。今晚發生的事，如果身旁是黎雪，和她在池塘邊嬉戲、捕捉月光，躺在草地上數星星看月亮，捉螢火蟲。然後累了，兩人到井邊來一場訂婚，最後用井水一起洗個澡。
周羽想著想著，不覺發出淫笑，幾聲雞叫打斷了他半夢半醒的狀態。周羽第一次聽到公雞報曉，睜開眼睛，窗外的天空已經泛起白色，漸漸明亮。周羽轉頭看薑山和張承，兩人打鼾完全不嫌累，撅著屁股等著太陽曬屁股。
周羽爬起床，走出門口。十月的清晨透著一絲涼爽，草上還沾著些許露珠。薑爸薑媽起得早，已經開始做早飯了。周羽走進廚房，廚房立著幾個破舊的碗櫃，角落堆積著木柴，灶台下升起微紅的火花，薑爸邊添著木柴邊拿著竹筒對著火堆吹氣，火勢終於漸漸變大。薑媽收拾著碗筷，周羽趕去幫忙，瞥見那常年幹農活、被油煙浸染的雙手，十分粗糙，布滿老繭，心中不由得一陣觸動。
稀飯做好，周羽叫醒兩人。周羽故意把稀飯吃得很慢，隻想呆久一些。
飯終人散，離開龍壇村，周羽踩在那稀鬆的泥土上，頻頻回頭，突然想成為養豬場裏的那些豬，無憂無慮，每天隻顧吃飯睡覺拉屎。
薑山說：“還想當豬？你知道豬被宰時有多慘嗎？你還沒見識過呢。”
周羽改變了想法，不如變成那一頭正悠閑散步的老牛。
薑山又笑道：“你是不知道牛幹活的時候有多累，還想當牛呢。”
周羽聽到幹活就不樂意了，感覺變成畜生怎麼都不太合適。要變就變成廚房裏那些瓷碗，天天看著灶台裏燃起的生命之火，天天被柴米油鹽汙身，天天被一雙勤勞的粗手撫摸，最後掉在地上摔個粉碎。
張承害怕回頭會勾起他的不舍，低著頭狠狠地往前走，狗屎竟完全不在意，短短一天竟治好了他多年的潔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