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羽搖醒吳玲玲:“起來了,到車站了,別裝睡了。”
吳玲玲揉揉眼睛,打了個哈欠,說:“誰裝睡了,我是真睡!”
“你知道嗎,你睡覺的樣子像豬一樣可愛,怪不得你總喜歡說自己是豬。”
“你的手又欠擰了是嗎?你不知道你打鼾更像豬嗎?”吳玲玲話一出口,馬上後悔莫及。
周羽假裝沒聽到後半句話,擺手道別。
中考後的暑假,周羽的日子過得像股票一般起伏不定。等成績的糾結和痛苦,出成績的釋懷,大醉一場的痛快,得到表白的甜蜜。總之,一切都是過去,至少現在像個還完一屁股債的人一般輕鬆,那就足夠了。天知道明天會是怎樣,反正明天是新的一天。
兩個月的暑假很快過去,轉眼到了高中報到的日子。周大龍幫周羽收拾好行李,兩人坐上開往寧市的客車。客車在平坦的高速公路上飛馳,周羽扭頭看窗外,眼前時不時浮現出點點村落。近一小時的車程,父子倆幾乎沒說上什麼話。到了寧市,周羽走出車站,刺眼的陽光晃著他的眼睛。
萬丈高樓拔地而起,車輛堵得水泄不通,幾輛頑皮的摩的免除堵車的困擾,到處穿梭。
周大龍扛著大包小包,麵前圍來一群人,七嘴八舌地宣傳自己的摩托車如何好,收費如何便宜。周大龍麵露難色,他沒想到大城市的人民如此熱情,忙擺手道:“不用了不用了,我已經看好公車線路了。”
一個光頭叼著煙的壯漢拉過周羽,對他說:“小夥子,你勸勸你爸爸,你看,現在正堵著車,坐公車又擠又浪費時間,不如坐我的摩的。到哪去?給你便宜。”
周大龍思索一陣,決定還是坐摩的為好,時間就是金錢,他要用金錢買時間,於是上了光頭大漢的摩的——其實他也是迫不得已,畢竟人質在那大漢手裏,隻能如此。摩的拉客就像小姐拉客,要先抓住客人的手,才能抓住他的錢包,可惜那些磨破嘴皮的摩的司機們不能深諳此道,隻能眼睜睜地看著煮熟的鴨子飛掉。
光頭大漢把煙屁股甩到地上,安置好周羽的行李,跨上摩托一擰油門,引擎嚎叫了一聲,離弦的箭般飛去。光頭車技了得,那堵成長龍的車隊對他而言是小菜一碟,他如入無車之境,摩托左搖右擺,巧妙避開車輛和人群——應該是車輛和人群避開他。他行駛在自己的“專屬車道”上,即使速度飛快,但開到十六中校門口也花了半小時的時間。
十六中分為兩個校區,老校區在市區,新校區在郊區。周羽的學校雖然是郊區,但也不至於寸草不生。學校附近一直在建樓房,施工聲不絕於耳。超市、快餐店、粉店、網吧一應俱全。
十六中的對麵是一所技術學校,那學校看起來有些年紀,建築不像現代的風格,破舊不堪。但技校的學生就不同了,他們走在時代的最前沿,甚至預測到未來時尚的發展趨勢,穿著和頭發一樣都是五顏六色,看得直叫人眼花繚亂。
麵臨開學季,學校旁邊的店鋪開始不務正業,無論是賣吃的還是賣文具的,一律改賣床上用品,商業眼光堪比二戰大發戰爭財的美國,賺得盆滿缽滿,也許全天下最期待開學的就是他們了。周大龍畢竟缺乏母親的細致,漏拿了蚊帳和臉盆。補齊用品後,兩人走進校門。
校門口張貼著分班名單,周羽利用先天身高的條件,輕易看到自己被分到了八班。目光向下一掃,竟看到吳玲玲的名字,他頓時活力四射,衝到周大龍麵前把行李全攬過來,說自己來搬就好。
報到時見到班主任,依然是教語文的,女性,目測不超過三十歲,還頗具幾分姿色。周羽當時並不關心她的教學水平如何,更關心她婚嫁與否。
池天和緣分再次重逢,蘇曉櫻和他都分到了十班,黎雪也在。不知不覺就和吳玲玲黎雪同在一個學校,周羽心中比高考加分還興奮。
宿舍樓是鴛鴦樓,四麵圍繞,中間是花圃。女生住上麵三層,男生住下麵。高一的宿舍分在三樓,周羽好奇地想上女生宿舍一睹究竟,剛踏上兩層階梯,幾個無死角的攝像頭令他望而卻步。
麵前的牆上貼著一張“男生止步”的警示牌,但不知被哪個聰明人撕掉“止”的一豎,變成“男生上步”,周羽對著那張牌子傻笑半天。反觀男生宿舍,門前非但沒有警示牌,而且女生還可以自由通行,可見男女平等還有很長的路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