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海被送到哪間醫院?我要立刻去看他……哈啾!」這個大噴嚏打得她差點失去平衡。
她老公一個攔腰將她抱起,惱怒地丟回床上躺好。
「妳自己都病得東倒西歪,還想上哪兒去?」
「我隻是一個小感冒……哈啾!」啊,不行了,她快不能呼吸了,床上的女人悲慘地癱回去。
阿比塞爾伸手抹抹她的額頭,把冷汗和黏在上麵的發絲拂開,讓妻子舒爽一些。
她壓回一個噴嚏,雙眸水霧淋漓。
「誰去看西海了?洛提他們出發了嗎?」
「基頓的基地離他最近,一接到消息就趕去醫院了,我們先等他的回複再說。」阿比塞爾低沉地道。
「瑪亞有沒有一起去?」
瑪亞是西海的姑姑,基頓將軍的老婆,也是「烽火基金會東漠分部」的掌舵者。基頓那大塊頭粗手粗腳的,沒有瑪亞跟著,菲雨放心不下。
「瑪亞的工作很忙,我讓基頓先去看看就好。」阿比塞爾把她壓回床上躺好。
「……阿比塞爾!」菲雨危險地瞇緊眼,兩手盤起來,完全不打算被蒙混過去。「自何時起,我們大家忙到連去看一下受傷的西海都抽不出時間了?你不要以為我生病腦袋就胡塗了。你們到底在搞什麼鬼給我說清楚!」
阿比塞爾早知道瞞不過跟他心靈相通的妻子,歎了口氣。
「這場火來得很蹊蹺,在事情沒有查清楚之前,妳們不適合到處亂跑,讓我和基頓處理就好。」
「蹊蹺?」菲雨猛然坐起來。
啊,動作太猛!她暈頭轉向地跌回床上。
「妳就不能安安分分地躺在床上養病嗎?有我們在,能讓西海出什麼事?」某人一心疼起來就罵人。
「還說不會出事,現在他不就躺在醫院裏了嗎?」菲雨急得眼眶都紅了。
阿比塞爾大手撫了撫她的發絲,歎息道:「從現在開始我們有了警覺,不會再讓意外發生了。」
菲雨越想越膽戰心驚。
縱火的人是針對西海,或是針對其它犯人?
前者當然最有可能。因為西海是前總統洛提之子,和國內許多政要又關係匪淺,如今流放在外,如果任何人想對他們不利,動西海絕對比動阿比塞爾他們容易多了。
可是流亡的前政府軍幾乎都被肅清了,菲雨想不出又有誰會這樣為難西海。難道在他們不知道的角落裏還有人伺機而動嗎?
菲雨突然想到另一個可能性,連忙攀住丈夫強壯的臂膀。
「阿比塞爾,你想,西海受傷的事會不會跟新法案有關?」
阿比塞爾有意推出政黨組成法案一事曝光之後,樂觀其成的人固然有,反對勢力也源源不絕而來。
現任總統艾莫是阿比塞爾的舊戰友,自然支持他的決定。可是再過兩年,艾莫即將任滿,已經連任過一次的他無法再競選,下一任總統候選人便成為微妙的關鍵。
一般人普遍認為阿比塞爾為了支持政黨法案,可能會出麵競選下一任總統。但是菲雨、洛提等親近的人都知道,阿比塞爾若在此時離開司法部,反而不易掌握情勢,對新法的推展一定有影響。
若阿比塞爾繼續留在司法部,下一任總統就必須是他的嫡係人馬,才能給與他全麵的支持。
人同此心,心同此理,反對勢力當然也想乘機推舉其它人選出來爭權。於是,首都表麵上一片和平,其實權力核心早已暗潮洶湧,各自在為兩年之後的總統大選布局。
難道,是那些已經成為既得利益者的舊戰友,終究為了權力的甜美而打算敵對了?
阿比塞爾在床沿坐下來,她立刻鑽進丈夫懷裏,從他強壯有力的臂彎裏擷取源源不絕的安全感。
「現在想的一切都隻是推測而已。那天晚上值班的獄警已經被隔離偵訊,有最新的消息我會在第一時間知道。」他低沉的嗓音在她的耳下震動。
菲雨越想越難過。「西海傷得重不重?他還好吧?現在是清醒的嗎?」
「醫生說他沒什麼大礙。」阿比塞爾溫柔撫著散在肩上的那把青絲,十幾年過去,她的嬌顏幾乎沒有一絲紋路,他發間的銀絲卻越來越多了。「菲雨,西海已經是個成年人了,我們無法保護他一輩子。那人若是衝著我們這群長輩來也就罷了,若是衝著西海來的,那麼就是他自己必須打的仗。」
菲雨沉默下來。
是啊!西海已經不是小孩子了。很久很久以前,他就脫出了他們的保護網,自己飛翔。
即使現在是一隻被囚的鷹,總有一天他也會振翅高飛,像他的父親叔伯們一樣,然後尋到一片屬於他自己的天空。
「除了警衛之外,還有沒有其它目擊證人?」她軟軟枕在丈夫臂膀上。
「有一個。」阿比塞爾的濃眉慢慢蹙起。
「誰?」
「一個女孩子,從台灣來的。」他心不在焉地撫著妻子的細發。
「女孩子?為什麼我一點都不意外?」即使憂、心仲仲,菲雨仍露出笑意。那個小帥哥,到哪裏都惹得到桃花。
「他是去服刑的,不是去混夜店的,妳的表情不必這麼驕傲!」她老公懲罰性地輕拍她一下。
他老婆揉揉被打中的屁股威脅他。「有什麼結果一定要讓我知道,不準瞞著我。」
「好——」他很無奈。
「還有,跟你有關的事也一樣,一件都不準瞞我。」這些男人老是報喜不報憂,真拿他們沒辦法!
她老公一聲輕笑,然後,重感冒的病人唯一能吸呼的管道就這樣被封住了。
可惡!把感冒傳染給他好了。
不過,以這個男人的強悍,隻怕連感冒病毒也拿他沒辦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