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1 / 3)

三年半後

入秋的台灣氣候涼爽舒適,午後偶爾飄著細雨,增添詩意的淡淡哀愁。

甄愛風塵仆仆的從洛杉磯飛抵台灣,一身黑色裝束,脂粉末施的容顏顯得分外蒼白憔悴。

兩天前她接到母親的電話,邊哭邊告知她父親病倒的消息,而且情況相當不樂觀,希望她馬上趕回台灣。

雖然父親的專製與自私,將甄愛推向痛苦的深淵,她當然也曾怨恨過他,可是時間與無法切斷的親情,卻把那份怨懟無形中一點一滴化解掉。

知道父親病危後,她再也無法維持冷靜。

漸漸的,她體會到愛並不會消失,隻是被某些負麵情緒蒙蔽了,讓人一時看不清楚。

向老板請了假,她帶著女兒,連夜飛回台灣,探視纏綿病榻的父親。

淩少駒慷慨的批準她的假,不過有一項附帶條件--必須讓他同行。

雖然甄愛並末同意,但淩少駒把她的拒絕當做馬耳東風,徑自訂了機票跟來,唯有親自充當護花使者,照顧她和央央,否則他不放心。

「媽咪,我們要去哪裏?」稚嫩的童音透著濃濃的睡意,小女孩仰著小臉問。

甄愛彎下身子,摸摸女孩粉嫩的臉頰,溫柔道:「我們要去看外公,央央忘了嗎?」

小女孩點點頭,隨後又偏著小小的頭顱問:「嗯,外公、外公住在哪裏呢?」

「外公他……」甄愛垂下眼簾,頓時無言以對。「他在醫院。」

「咦?」央央依舊困惑。「外公是醫生嗎?」

「外公生病了,所以住在醫院裏。」甄愛的眼眶泛淚,哽咽道。

淩少駒見狀,忙不迭掏出手帕遞給她,她的淚水讓他也跟著難受起來。

「媽咪為什麼哭哭?」央央伸出小手,抹去母親臉上的晶瑩淚珠。「是央央不乖嗎?」

「不是!央央好乖,媽咪……」她抹去淚痕,努力克製悲傷的情緒。「媽咪沒事。」

「央央乖乖,媽咪不要哭哭。」小女孩睜著小鹿般圓滾滾的眼睛,允諾道。

女兒可愛的安慰,讓她甚感寬慰。「累不累?要不要媽咪抱抱?」

「央央不累,央央想看外公。」

「那我們去坐車車,馬上就可以看到外公跟外婆了。」甄愛理好女兒被風吹亂的發絲,牽起女兒肥嫩嫩的小手,三人坐上了計程車。

在前往醫院的途中,甄愛始終望著窗外,不敢讓女兒看見她止不住的淚。

四年前的此時,對她疼愛有加的商叔叔也因事業失敗而病發身亡。

如今,換成自己的父親躺在病床上情況危急。莫非冥冥之中,真有所謂的「報應」?

她閉上眼,任憑不好的預感在心頭盤旋……

fmxfmxfmxfmxfmxfmxfmxfmx

當甄愛抱著女兒衝進病房時,病床上的父親卻已經覆上白布,見不到他最後一麵了。

她怔然的站在病床邊,豆大的淚不斷滴落,沾濕了雪白的床單,因過度震驚而無法開口說話。

淩少駒扶著她,支撐她搖搖欲墜的身子。

「甄愛……」朱夫人心疼的輕喚她的名。

甄愛顫著手,輕輕掀開白布,父親枯瘦老邁的臉映入眼簾,她的心揪得好痛。

「為什麼……為什麼不等我……」她全身顫抖,口中喃喃的說:「您真的那麼恨我?連最後一麵都不讓我見您嗎?」

「不是的,妳爹地他……他一直想見妳……」朱夫人泣不成聲的說。「他很努力的等著妳……可是,老天爺卻不願多給他一點時間……」

「他總是這樣。」甄愛的語氣輕的宛若歎息。「那麼不為別人著想。」

雲淡風輕的口吻,彷佛在談論無關緊要的事。

四、五年來,他們父女倆不曾說過一句話,隻有在甄愛與母親聯絡時,偶爾會問起父親的身體和近況,知道他仍舊汲汲於名利,不曾改變。

她閉上眼,衷心祈禱,願父親能無病無痛的前往西方極樂世界,才小心翼翼覆上白布。

從頭到尾,她都沒有嚎啕大哭,僅是默默掉淚。

「甄愛……」淩少駒心疼不已。「請節哀。」

「媽咪--」央央拉了拉母親的衣襬。「不要哭哭,央央秀秀。」

朱夫人聽到恍若小天使的女娃兒的叫喚,不由得吃了一驚。「妳是……」

「我是央央。」她用軟軟的語調回答。「您是誰?為什麼跟媽咪一樣哭哭?」

「央央?妳是甄愛的女兒?!」朱夫人掩不住的詫異。據她所知,甄愛一向潔身自愛,怎麼會莫名其妙冒出一個女兒?!難道是因為一時賭氣而自暴自棄?

「嗯,我是媽咪的寶貝喲!」央央笑得好燦爛,童稚的附和著。

「甄愛,這是怎麼回事?」朱夫人的腦筋一片空白。「妳結婚了?他是妳丈夫嗎?」

這四年來,她們隻靠著電話聯係,壓根無法得知女兒的實際情況,沒想到,女兒居然瞞著她這麼重要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