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3 / 3)

「看樣子妳的翅膀真的長硬了。」

一個冷凝的聲音倏然從她身邊響起,連晨悠不自覺的打了個冷顫,才小心翼翼地坐正身體。

「爸爸。」她硬著頭皮開口。

「妳眼中還有我這個爸爸嗎?」顏長靖冷哼。

司機從駕駛座上車,關上車門,發動車子。

連晨悠下意識的轉頭看向車窗外。

「還在祈禱有人會來救妳?」

她輕扯嘴角,轉頭看向他,有些無奈。「爸爸真愛開玩笑,你是我爸爸,又不是綁匪或流氓,我怎會這樣想?」車子離開路肩,緩慢地加速開進車道。

「妳知道就——」

「吱!」這時,車子突然一個緊急煞車,害後座的兩人整個往前衝,差點撞到前排的座椅。

「怎麼了?」顏長靖扶著前麵的椅背,不悅質問。

「有人突然跳到車道。」司機一臉驚魂未定。

突然跳到車道?

連晨悠奇怪的抬頭看向窗外,心想著怎會有人突然跳到車道上,是貪快趕時間,還是活膩了想自殺?

「砰!」

一聲巨響突然從前頭的引擎蓋上傳來,嚇了她一跳。但是讓她瞬間瞠大雙眼,既震驚又難以置信的是,站在車子前方用力槌打引擎蓋的那個人,竟然是冉衛!

「突然跳到車道」這句話驀然從她腦中響了起來,她的臉色隨之刷白。

「把車門打開!」冉衛在車外怒聲咆哮,像隻蓄勢待發的猛虎,張牙舞爪的對膽敢挑釁的敵人發出最後警告。

「老爺,要開門嗎?」司機有些畏懼。

「是妳跟他說的?」顏長靖怒聲問女兒,怎知她卻絲毫沒有反應,隻是目不轉睛,一動也不動的看著擋在他們車子前方的男人。

「把車門打開。」冉衛再度槌了下引擎蓋,大聲狂吼。

後頭,開始傳來汽車與摩托車的喇叭聲,交通也因為他們而紊亂起來。

「老爺,現在該怎麼辦?」

顏長靖用力的吸了口氣,才冷聲吩咐。「照他的話做。」

司機這才傾身,將副駕駛座的車門打開,往外推。對方之所以叫他開車門,應該是想上車吧?

怎知前方的男人卻伸手指著他,「下車。」

司機回頭看向主子,正想詢問下一步指示,剛剛被他推開的車門卻突然被人整個拉開,探進一張臉。

「哎呀,真是好久不見了,親家。」站在車外,冉非樊將頭微微探進車內打招呼。

顏長靖倏然一呆,壓根兒沒想到竟然連老的都來了,看樣子他今天想挾天子以令諸侯的計劃又泡湯了,可惡的冉家父子!

「是呀,真的是有一段時間不見,親家公看起來還是這麼的精神奕奕。」雖然已經氣得七竅生煙,他還是勉強勾起唇角應和。

趁著他們倆對話時,冉衛已從車子前方轉到連晨悠座位的那邊,將車門打開,彎腰進車裏,雙手一伸一抱,便將老婆從虎穴裏救了出來。

他抱緊嬌妻,一聲不吭的轉身就走,把接下來的事交給父親處理。

「既然遇上了,咱們兩老就聊聊天吧,順便麻煩司機先生送我回家可以嗎?」

冉非樊主動坐進車裏,微笑道。

顏長靖完全不知道他想幹麼,但也知道來者不善,善者不來的道理。

「不知道親家公想聊什麼?」他不動聲色的問。

「親家應該知道我已經不太管公司裏的事了,現在是年輕人的天下,我們老人家能早點退休享清福也不錯,你不覺得嗎?」

「可惜我沒親家公好命,有兒子可以繼承衣缽。」

「其實現在也已經不流行父傳子那套,隻要傳給有賢能之人就行。」

「親家公的意思該不會是在告訴我,覺得我該退休了吧?」

「當然不是。隻不過一間公司掌舵者的品性好壞,是會影響公司發展的,我真心希望親家的公司能夠永續經營,所以才會建議你趕緊退休,將它傳給有賢能之人,免得成敗全在你一人之手。」冉非樊微笑著說,字字帶刺。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顏長靖倏然變臉。

自從多年前的那場交易後,他的公司撐過了一個又一個難關,即使情況再危及,他也總是找得到方式解決,無論那個方式有多缺德無良,總是能讓他的公司屹立不倒,他相信,公司之所以會有如此輝煌的成績,那個詭異的夜晚和契約,隻是個小小的助力而已,最主要的原因還是在他的優秀能力。

而這個老不死的,居然敢明著指責他無賢無能?!

「難道你還沒聽說嗎?」

「聽說什麼?」

「過去和顏氏合作的經銷商和通路商,在比較過顏氏和非樊集團的銷售業績和合約內容後,大多決定以後隻和非樊合作就夠了……」

「你胡說八道!」聞言,顏長靖再也無法忍受的大喝,「非樊明明就附屬在我顏氏的合約裏,他們得經過我才能得到販賣的權利。」

「現在是這樣沒錯,但是一旦非樊和顏氏的合約毀了,就不會有這個問題。」

「你們想毀約?」他震驚的瞠大雙眼。

「毀約可是要付雙倍的違約金,我是不會這樣做啦。」冉非樊閑適的攤了攤手,「但是現在當家的是我兒子,他要怎麼做,我就不清楚了。據我對他的了解,他被惹火的時候,是什麼事都幹得出來的,剛剛就是一例。」說完,他好整以暇的微笑。

顏長靖臉色泛白,絲毫笑不出來。

惹火了冉衛,他就什麼都幹得出來嗎?連賠上億元的違約金也不在乎?以非樊集團的財力來說,幾億對他們來說的確是九牛一毛,所以可以不痛不癢,但是對他的顏氏企業呢?少了非樊做為吸引力,再加上原本合作的經銷商和通路商的變節,如果冉衛再挾怨報複,趁機製造不利於顏氏的流言……

顏長靖倏地像鬥敗的公雞,頹靠在後座皮椅上,不再言語。

他清楚明白,這一回,他不再有能力解決這個窘境。明白了這一點後,他無法接受這樣的打擊的一下子蒼老了十幾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