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走在空無一人的陰沉車間中,“夜雨”右手仍倒提著詭異的妖鐮。輕輕踏步聲極富韻律的回響在鋼牆鐵壁間,她腳下是一條完全靜止的傳送帶,寬闊的金屬板鉚接嚴密,筆直延伸向前方的黑暗——隨著少女前進的步伐,車間熾白燈光依次亮起來,豁然空曠的視野中,暴露出一道漆黑如墨的幽影,渾身上下唯一的異色,隻有腳上那雙純白長筒靴,無聲踩過灰色的傳送帶,形成鮮明無瑕的反差。
身披純黑風衣的少女驀然回首,她仍沒摘下飛行頭盔,嬌小的身姿定格如畫。
查探到其周身殘留的稀薄靈子波動,紫發少女無聲冷笑,她早知道是誰搗的鬼。‘夜雨’神態扭曲的咧嘴,追上暫停腳步的黑之少女,與其並肩而行。
“蘇芳,壞了本小姐的茶會邀請就沒點表示?怎麼說我們也是同僚吧,人家可是非常小心眼哦。”
“我有權監督你的行動。”
僵化如機械外殼的黑影,發出一聲淡漠的警告,隻有這刻她說話時,才顯露出些微的人氣。
紫發少女笑容燦爛的針鋒相對。
“你這個悶罐頭倒恪盡職守,但看好兵工廠也是我的工作吧,有人擅闖怎麼都要給點教訓。”
“‘夜雨’,別忘了她們是上麵指名的關鍵。”
“用權威來壓我嗎?”少女嗓子擠出尖銳的怪笑,“好好,反正你是傳聲筒,我隻是馬前卒。”
黑之少女無視了這露骨的嘲諷,並未有絲毫被激怒的跡象。
“你應該為獲選這次任務感到榮幸。”
“當然當然。”‘夜雨’爽快的點著頭,“關注那個人的不僅是你我,能借著這次機會充當試金石,我也相當興奮呢,隻不過——”少女話鋒陡然一轉,將巨鐮鏘然豎放在麵前,清若秋水的刃麵正對著臉孔,映照出其上妖魅嗜血的笑容,“忍耐了半年,‘影丸’也餓壞了。隱姓埋名縮在地下,像隻老鼠一樣偷偷摸摸,可不是我的風格。”
纖盈五指溫柔撫過森冷的寒鋒,妖鐮傳來若有生命的顫動,仿佛其上收割的靈魂齊齊慟哭。
紫發少女陶醉的將臉頰貼住刃麵——足以撕裂常人精神的哀鳴,在她聽來卻猶勝天籟。
“如今終於盼到正主了,哪怕是作為附帶品的那位宇佐見蓮子,我們中也有人關心的很呢。哈哈,不過是半路被淘汰的敗犬,和她玩玩倒也不錯。”
蘇芳態度冷淡道。
“‘零神’會不高興的。”
“哦,你是說那個變·態偏執狂嗎?她好像多次要求參加這次任務被拒,由月組的大姐頭壓著,派往紅魔城鬧事去了。一想到那張惡心虛偽的臉變色我就心情愉悅啊。聽說你們當初還是見習生時曾分到同一組,和宇佐見蓮子相交莫逆吧。”
“我和宇佐見並沒有交集,但‘零神’確實單方麵牽扯過深,考慮到這點,上麵才拒絕了她。”
“哦……”食指輕輕點上魅惑的粉唇,少女發出妖精似悠長的感歎。
“我要不要挖挖‘零神’的牆角呢?”
“適可而止。”從機械頭盔中響起提高音量的警告聲。
“不要破壞組織的大計,否則總裁和教授,都不會原諒你。”
紫發少女相當不耐煩的一甩右手,將鐮刀重新斜負至背後。
“少拿雞毛當令箭了,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是監督的暗子。”
蘇芳似乎永遠缺乏感情的聲音,首次明顯波動起來,頭盔下暗紅色的“複眼”隱隱閃爍。
“有些事最好別說出來,持才自傲可不是好事。”
“上麵的大人物明爭暗鬥我不想理。”‘夜雨’露出盛氣淩人的冷笑,“我來廢艦城隻為了享受貓捉老鼠的樂趣,除了白靈夢,好不容易才找到聊以解悶的玩具呢。”
在並不算友好的交談中,兩人已行至傳送帶盡頭——龐大的神秘車間,隻有眼前這座環形升降梯最為顯眼。當“夜雨”踏步至圓環正中心,少女華美的紫發霍然上升,如水草搖曳般飄舞。她腳下複雜的幾何形金屬紋路,迸發出淡紫色的靈光,由淺漸深,融合擴散,最終彙成巨大的眼瞳圖案——那光芒輝煌共鳴,有若靈能者撼天動地的威能,將整個車間明亮的燈光霎時蓋過——升降梯以迅若火箭的加速度向下急降。
“呐,蘇芳。”
在直抵深淵的飛墜中,紫發少女單腳踮起,仰著頭溫柔喚道。
“我們都曾是雛蜂計劃的王牌,從浩浩上億人中脫穎而出的精英,但就算這樣能入選也是九死一生。身為後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