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嶽思索著,拿起第五柄劍胚。
赤晶劍胚得來不易,每一把都寄予著繼續修煉的希望,有了損毀四把的前車之鑒,石嶽不得不小心謹慎,集中精神,鍛造的動作一緩再緩,爭取毫無缺漏。
但是隨著源力的反轉,第五柄劍胚再次爆裂,晶塊四散,崩壞的程度竟然比前四把還要劇烈!
一片赤晶碎片擦著臉頰飛過,石嶽臉上破開一道細長的紅線,殷紅鮮血撒下,在玄青色的鐵砧上濺出斑點。
石嶽對痛楚渾然未覺,任由汗水中的鹽漬浸沒在臉頰,鍛錘揮舞,一柄又一柄赤晶劍胚在鐵砧上崩壞,碎片飛射,石嶽身上已被割出許多血口。
“怎麼會這樣?!二階赤晶以堅固強韌聞名,為什麼連扭轉源紋的力量都無法承受?”石嶽渾身浴血,漆黑的眼瞳如野獸一樣凶戾。
“我不信!”
時間才過去半日,十二柄赤晶劍胚就剩下三柄,連續不停的鍛打已經使石嶽筋疲力盡,汗水混雜著血跡流遍全身,像剛血池中撈出來惡鬼一樣。
“呼哧…”石嶽喘著粗氣,掏出一大把靈石吸收後,又拾起一柄劍胚。
手臂沉重得如同栓了萬斤鐵鏈,眼前的事物已模糊到難以辨認,石嶽緊咬著牙關,鋥亮的鍛錘勢如暴雨,劍胚快速成形,幾乎就要成功。
就在此時,異變突生!
劍胚表麵突然爆發出刺眼的光輝,其周圍的空間瞬間扭曲。
“不好,竟然失誤了!”
石嶽心頭一冷,卻無法再躲閃。
轟然一聲巨響,劍胚中的源力徒然爆開,石嶽被源力衝擊正麵打中,胸骨塌陷一大塊,倒飛出數十丈,在石壁上砸出巨大的窟窿。
“咳咳……”
石嶽伸出血手,想要扶著岩石重新站起來,但是接連嚐試數次後,不得不放棄。
一根折斷的劍刃插在石嶽心口上,劍尖貫穿心脈,從背後探出,如此恐怖的傷勢,足以在一柱香內致人死地!
“難道我今日要殞身於此?”
石嶽張口咳出暗紅色的血塊,胸前血流如注,在地麵聚成小坑;心脈靈弦被刺傷,體內的源力隨之完全失控,像無頭蒼蠅在經絡中亂竄,反倒使傷勢越加嚴重。
不遠處,塵埃落定,鐵砧歪倒在岩坑中,赤晶碎片散落四處,尖銳的斷口晶光閃爍,瑩瑩光芒分外刺眼,讓石嶽的視線變得虛幻。
無數熟悉又陌生的意象在眼前晃過,是三千零一十八年中在自己身上發生的一切。
“為了追逐武道,我棄人欲、摒凡心,耗盡兩世心血。”
雖然體內生機在急速消散,但石嶽的思緒卻越發清明,蒼白的嘴角顫動,像瀕死之人的囈語:“如果不能登臨帝統,那我兩世的追逐就毫無價值可言……帝道獨行,本就是一條舉世為敵的道路,縱然舍棄所有,也要一個人走到盡頭,我…怎麼能死在這裏!要死,也得死在帝統寶座之上!”
我…不會死,我也不能死!
石嶽握緊胸口斷劍,手掌被劍刃割出深可見骨的傷口,一寸寸的,透體而過的劍刃被他撥出,血水激湧,瞬間染紅方圓一丈的地麵。
劍刃的撥出進一步擴大了傷口,但是同樣的,也減去了心脈的隔閡,石嶽失去控製的源力慢慢回複掌控,手腳的力量也開始複蘇。
石嶽從地上爬起,一腳把歪倒的鐵砧踢回原位,猛然揮手,掉落在地的最後兩柄赤晶劍胚飄浮而來,數千塊上品靈石從儲物袋裏自動飛出,似傾瀉的銀河,環繞在頭頂上方,竟織成一張源力光幕,險險維持住了他最後一絲生機。
“所謂鍛造之法就是掌控地脈,而為帝之道亦是主宰塵裟……”
處於重傷瀕死的狀態,石嶽靈識中關於源法史實的參悟突然變得十分清晰,腦海中波瀾萬丈,似一道隕星墜落,砸出洶湧海嘯。
“我終於明白了,道統千萬,看似皆可登帝,實際上無一路可行!好一個塵裟!好一個源法修習!原來這一切都是虛無,可笑可歎,一句謊言,竟騙了整個塵裟百萬年之久!”
石嶽仰天長笑,瞳中燃燒著炙灼的烈焰,源力如火山爆發,瘋狂灌注在手中的鍛錘,朝著兩柄劍胚猛砸而下,其目的,竟然是想把兩柄劍胚硬生生砸成一柄!
“既然如此,我就以自己的鍛法衝擊帝統,成鍛帝之名!!!”
鍛錘敲落,爆發出凶猛地獅虎嚎叫之聲,又如雷龍昂首,吼出威懾眾生的尖嘯龍吟,頭頂上方,三千多塊上品靈石轟然破碎,似雪花消融在日光下,隻一錘,竟然全部消耗幹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