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著柳淳安對他們父子真誠的幫助,又想到元榮期盼再吃到柳成音煮的菜,元紹真心中更覺不好意思,要求根本說不出口,隻好將話壓下,跟著柳淳安,趁著天色微亮上紫霞山去。
接近正午,日頭照得透亮,在紫霞山上一隅,有兩道辛勤工作的人影,經過一早的努力,成果已經顯現。
短短兩天的相處,柳淳安的熱誠爽朗讓元紹真的心防徹底解除,紫霞山的自在山水使元紹真敞開心懷;忙了一早,汗水濕了一身,有些疲累,但心中卻有說不出的愉快。活了二十二年,現在的他才體會到何謂真正的生命。
紹真,才短短兩天,我看你已經很習慣這樣的生活了。”
“嗯,我喜歡現在的日子。如果沒有這場家變,沒有柳叔的幫助,我根本沒機會活過,想想我以前的生活真是一篇荒唐史。”
哈哈哈,現在的你正值年少,從頭開始也不嫌晚啊!”
“的確。對了,柳叔.柳姑娘她……她氣消了嗎?”元紹真問著,想到昨晚柳成音拂袖而去的模樣,就讓他覺得愧疚,心中一直懸著這件事,想著要如何道歉,以至昨晚翻來覆去的,睡也睡不好,今天趕忙詢問柳淳安。
“我家丫頭啊!昨晚回去時看她好好的,也沒跟我抱怨,應該沒事了。我就說丫頭她性子好,不記恨,你別擔心了啦!”柳淳安拍胸脯保證。
聽了柳淳安的話,元紹真放心了些,臉上露出笑容。
‘哎呀,都快正午了.瞧咱們忙的居然給忘了時辰。來來來,東西收拾收拾,回我家去,丫頭一定煮好飯在等我們了。”
“柳叔,不用拉!我們受你幫助已經夠多了,真的不好意思再麻煩你。”
“跟我客氣什麼!等過兩天你們的生活都安頓好,柳叔就不會再雞婆啦。走啦!走啦!”柳淳安邊說邊拉著元紹真一起回柳家去。
正午時分的陽光既強又熱,繞過山徑,柳淳安與元紹真兩人邊走邊聊,很快地回到了柳家。人了竹圖籬,兩人在屋外的小溪梳洗,換一身清新舒暢,柳淳安便又拉著元紹真要往屋裏去。
“柳叔,真的不要啦!我怕柳姑娘看到我會生氣,我還是去搞些野果,回去陪我爹一起吃就好。”
“進去,進去,不要緊的。”柳淳安還是熱誠地招呼著,絲毫不放手。
就在兩人還在門口推拒之時,屋內傳來人的交談聲,時而夾雜笑聲,顯然聊得非常愉快。
“唉,屋裏頭熱鬧得很,看樣子是清宇來了。這小子好久沒來紫霞山,我還以為他把我跟成音給忘了呢!”柳淳安聞聲笑道。
“清字?”元紹真疑問道,該不會是上次那個在石板大街的捕頭吧?!
“陸清字,就是上次解決你跟丫頭紛爭的那個捕頭。來,咱們進去聽聽他們是在聊啥話題聊得這麼開心?”柳淳安拉著元紹真往屋內走,日裏邊喊著:“丫頭,爹回來了,肚子餓嘍!”
誰知屋裏笑聲未歇,一點回應也無,柳淳安大步拉著元紹真開門走進去。
“清宇,果然是你!”柳淳安笑著招呼,隨後轉對柳成音說道:“好個丫頭,一見你陸大哥來,就把爹給忘了。我剛才在屋外喊了半天,你連回都不回一聲。”
“柳叔,是啊!是我,好一陣子不見了,清宇挺想念您的,所以趁今天有空,就趕忙上紫霞山來找您了。”
“爹,您別吃醋了嘛!陸大哥難得來一趟,遠來是客,女兒若不招待人家,您還會怪女兒不懂禮數。爹快去洗把臉,換個衣裳,等會就可以吃飯了。”柳成音一說完才看到柳淳安身後的元紹真,原先笑容滿布的臉龐瞬間凝住,她連招呼也不打,便把頭轉了過去。
不知為什麼,方才進屋時看見柳成音與陸清宇說話的畫麵就讓元紹真心頭一緊,十分不開懷,好像讓人用棍子敲了一般,悶悶痛痛的,很不舒服了
和陸清宇說話時的柳成音笑顏溫柔,眼兒燦亮,整個人就像紫霞山的朝霞一樣美麗,如果她也能這樣溫柔對待他,而不是每次都與他怒目相向,那該有多好!
這個念頭突地浮現,讓元紹真心驚,再抬頭又見柳成音正對陸清字微笑,心緒翻騰,他無法自主,脫口便又是傷人的話,速度之快,連他的理智都無法阻止。
“原來柳姑娘跟陸捕頭早是舊識,莫怪當日在石板大街上,陸捕頭會一味幫助柳姑娘。再則,陸捕頭名聞江南,前程似錦,柳姑娘自然溫柔以待;而我家被抄,現又落魄潦倒,人人避之惟恐不及,柳姑娘看不起我,也是人之常情。”
元紹真話一說完,屋裏陷人一陣靜默死寂。
“元公子,你怎麼可以這樣說?是非不分的人是你,你反倒過來指責成音妹子,實在太過分了!元家道變,你未能認清事實,在這裏胡亂說話,枉費柳叔苦心幫助你們!”陸清字首先出聲。
“陸捕頭,你跟我非親非故,我的為人如何,還輪不到你置喙吧!”元紹真冷冷回應,他真的無法控製自己的脾氣,看到陸清宇護著柳成音,隻教他怒火更熾。
“紹真,你怎麼突然這麼說?剛剛在山上你還叫我要……”柳淳安才正要說出元紹真托他向柳成音道歉一事,話卻被元紹真打斷:“柳叔,陸捕頭說得對,紹真就是這種人,是非不分,我這輩子算是無可救藥了。”
“紹真……”柳淳安低聲喊著,他沒忽略掉元紹真眼底刻意隱藏的自卑,隻是他弄不明白為何一下子時間元紹真就轉了性子,又跟丫頭惡言相向。
“元紹真,我看在我爹的麵子上已經很容忍你了,沒想到你今天又得寸進尺,我家不歡迎你,我討厭你,你出去,出去!”柳成音氣得下逐客令。
“紹真,丫頭,你們兩個別吵!冷靜點,這都是誤會,沒什麼大不了的事情啊!天氣漸漸炎熱,難兔火氣大了點。來來來,大夥兒坐下來談開,就沒事了啦!”柳淳安忙著打圓場,柳成音氣得撇過頭,不想再說話,而元紹真更是故意跟柳淳安唱反調似的,說些反話來氣柳成音。
“哎呀,你們兩個年輕人是在搞什麼?一個沒事故意出口傷人,另一個是冷言冷語相待,咱們以後可都是鄰居,要學著好好相處,犯不著為一點口語之爭而傷了和氣嘛!看在我的麵子上,紹真,你跟丫頭好好道個歉,陪個禮,丫頭你也就別跟紹真計較了,好不好?”
“柳叔,您別費心了!元紹真身份低下、品德不佳,不夠格當柳姑娘的朋友,我有自知之明。多謝柳叔的好心,我該回去弄午飯給我爹吃了。”元紹真表明辭意,盡管說的是氣話,言語問還是悄悄露了心事,他希望能夠與“溫柔”的柳成音當朋友,而不是老是惹柳成音生氣,讓兩人每每見麵就是怒目相向。
“快走、快走,我不想再看見你!”柳成音再度開田趕人。
“那好吧!那紹真你等等,我讓丫頭把準備好的午飯拿來,讓你帶回去跟你爹一起吃。”調停不成,柳淳安隻好放棄,轉而叫柳成音將煮好的午飯拿出來。
“爹,你好偏心,這人這般欺淩你的女兒,你還要我送飯給他吃!”柳成者氣得跺腳,對柳淳安抗議。
“丫頭,別這樣嘛,紹真他真的不是這種人!聽爹一次,快把午飯裝好拿出來。”
父命難違,柳成音隻好滿臉不情願地走人廚房。
進了廚房,柳成音愈想愈是不甘心,看見桌上煮好的菜飯,眼瞳一轉,嘴角躍上一抹淺笑,她想到了個出氣的主意。
“元紹真,因為我爹護著你,我才不跟你計較。偏偏你不知分寸,一再惹我,就別怪我用這招對付你!”
柳成音說完,將食籃提出來,手腳利落地將菜飯分裝好,又用鍋子盛了剛煮好的熱粥後,她從碗櫃裏頭拿出一個小紙包,小心打開,往籃中的菜飯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