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時遲那時快,就當她拎起簡樸的小褲褲時,在最遙遠的那一道門倏地被推開,一個男人大剌剌地向她走來。
那畫麵很可笑,一個頭上包著浴巾、身穿浴袍,懷裏抱著衣褲,手裏還拎著小褲褲半跪在地毯上的女人,黑白分明的大眼瞪著男人瞪得快要跳出來。
天啊!這個男人、這個男人不是……宏圖的董事長嗎
那及肩的發是他吊兒郎當、不修邊幅的注冊商標,輕佻的笑容、挑誘的桃花眼,是他花名在外的最佳證據。
和旭盛,宏圖集團旗下食品公司董事長,是個行事作風非常高調而且放蕩的男人,是家中不被重視的次子,所以被發派邊疆,守著高不成、低不就的食品公司,是她公司的敵對頭,幾年前還曾經傳出他公司的人竊取了她公司的機要文件。
她曾經與他在幾場宴會上碰頭,他不傲慢卻很玩世不恭,常愛逗著她玩,盡管她視若無睹地打發他,但他還是樂此不疲。
而今,為什麼會在這裏遇見他?
難道他就是項羽琉的相親對象?
糟!他會不會認出她是誰?
石絮汝無法動彈,除了被定格的視線外,心跳完全失序。
和旭盛定在她幾步之外,難以置信地再三確認眼前有點狼狽的女人。
清湛的桃花眼流動著潤澤光痕,閃動著意外的驚喜。
天啊,真的是她!
這一次出現在他麵前的人是她,沒錯吧!
那天,項羽琉出現在相親宴上,他愣了好一會才發覺她不過是個酷似石絮汝的女人吧。對他而言,長得再相似也沒用,他就是知道眼前的人是誰。
不用眼睛看,用心去感覺,能讓他心動的,隻有一個。
隻是,她為什麼會在這裏?
“呃……”和旭盛緩步走到她麵前,發出沒有意義的單音,蹲下,替她拾起超樸素沒花樣的內衣,“你的內衣。”
他溫潤的嗓音猶如化解她定格的咒語,教她整個人清醒了過來,然麵對此情此景,她內心慌亂,卻習慣性地武裝自己,抬起沉靜的眸無懼不慌地對上他,“謝謝你。”
她不著痕跡地把內衣塞進懷裏的衣褲底下,動作相當自然,神色非常自在,好像那不過是一件再尋常不過的衣物罷了。
開始慢慢思忖要怎麼把他給打發掉。
“……不客氣。”和旭盛莞爾地打量著她處變不驚的沉穩神色,忍不住佩服起她可以鎮靜到這種地步。
“請問,你踅回來還有什麼事嗎?”她緩緩吸口氣,無視兩頰的熱度被他的注視盯得直線升高。
這個男人能夠花名在外,絕非空穴來風。他有雙足以挑誘任何女人的桃花眼,英挺的鼻,弧形明顯而紅潤的唇,但壓根不陰柔,相反的,極具侵略性和存在感。
以往,她總是可以沉著以對,那是因為兩家公司是敵對的,但是眼前的狀況不太一樣,因為她正扮演著另一個角色。
這教她應付起他,覺得倍感辛苦。
他習慣性地挑起濃眉,唇角的笑意有些吊兒郎當。“我是想跟你說,我母親希望可以與你共進晚餐。”雖然他不清楚石絮汝為何會在這裏,但是因為她,他決定改變計劃。
“麻煩轉告令堂,不用了,謝謝。”她眸色沉篤,一副公事公辦的口吻回答。
實際上,她暗鬆口氣,慶幸他並沒有認出她是誰……也對,她和項羽琉長得這麼相似,連她自己都錯亂,他怎麼可能區分得出來?
她嚴謹的態度教和旭盛不由得微別過臉,低低笑開。
很好,他可以確定,她現在正在假扮項羽琉,至於原因他還不清楚,但他決定,他要將計就計地把她拐回家!
不能怪他,這可是命運的安排。
“你在笑什麼?”他一笑,石絮汝胸口裏跳顫的心就懸得好高好高,讓她呼吸驀地困難起來。
和旭盛沒回答她,隻拿一雙電流極強的桃花眼進逼著她。
石絮汝是個美人胚子,精致五官鏤在勻淨粉亮的巴掌臉上,尤其是那雙有神的大眼,總是清冷沉靜,如今因為他的靠近而掀起狂浪,讓他曾被她撕毀的男人自尊心稍稍修補了回來。
他喜歡她現在的模樣,像個小女人似的,明明羞怯又想極力掩飾,他到現在才知道,原來她有著一頭很可愛卻又不好整理的鬈發,難怪她老是盤著頭發。
“你、你……你靠這麼近做什麼?”因他的逼近,她的身子不斷地往後仰想拉開距離,然而他卻不知分寸地一再進逼,氣得她凜目對上他,不再逃避,與他正麵對上。
“你說呢?”他的唇近到可以刷過她頰邊淡淡的細毛,溫熱的氣息交纏在兩人鼻息之間,彷佛一開口就可以將她的呼吸徹底吞咽。
“我、我……”熱氣在她臉上不斷攀升,她覺得有點心虛,但是骨子裏的傲氣不允許她示弱。“請問你到底要做什麼?”
“我……”低柔的嗓音裹著教人發顫的磁粉,又摻著醉人的笑意說:“我想要你一個笑。”
“笑?”她整個人呆掉。
“你是不是還在生我的氣?”那雙看似放蕩的眼眸閃動著狡黠的光痕,可惜,她太生嫩,看不穿眼前的男人是個假痞子真小人。
“嗄?”
“其實,我拒絕相親隻是隨口說說而已,要是因為我的玩笑而讓你再也不願意微笑,那可真是我的錯。”那醇潤的嗓音刻意壓沉微啞,性感的尾音微沉,挑逗著她生嫩的心。
“那、那是你的錯覺。”他那軟暖的氣息有意無意地從她耳邊掠過,搔得她耳朵發癢,麵頰無故發熱得很,但她依舊咬著牙,不動聲色地沉著應對。
“是嗎?若是我的錯覺,那你願不願意為我展露一個笑靨?”
笑?那有什麼難?石絮汝深吸口氣,卻發現吸入肺腑的竟全是屬於他身上清雅的古龍水味,嗆得她胸口發悶,卻仍舊努力地扯開唇角,賞他一個大大的微笑,接著,瞬地消失不見。
那笑,出現的時間不到零點零零一秒。
非常吝嗇。
“你笑了,那就代表你願意原諒我了?”
“咦?”現在在演哪個橋段的戲碼?
“謝謝你原諒我,接下來……”他突地挺直身子,順手拉她一把,不著痕跡地替她把浴袍拉整,不讓半點外泄春光誘惑他犯下大錯。“你的行李就隻有這些?”他很自然地牽著她的手,走到床邊,看著床邊的行李箱。
此刻的石絮汝,腦袋一整個混沌。
他離開她一點,她的腦袋就清晰一點,但清晰沒兩秒,他又靠過來,教她又空白了起來,根本搞不懂他這麼問的用意。
她像是變笨似的,還是他說的是外星語,她怎麼有聽沒有懂?
“趕快去換衣服吧。”他大方地打開她的行李箱,隨手替她挑了套衣服。
不錯嘛,都是極具質感且十足女人味的洋裝……若他沒猜錯,這根本是項羽琉的行李。有趣,他真想知道之前發生了什麼事。
她抬眼看著他,視線再緩緩地落在被他硬塞在手中的衣物,慢半拍地發現原本抱在懷裏的那些衣物已經消失不見。
“我的衣服呢?”
“我幫你放在這裏。”和旭盛笑得一副牲畜無害的模樣,手指著行李箱裏的小小角落。
她瞪著他,很想罵他為什麼私自拿走她的衣物,但是……因為她正假扮另一個氣質高雅的人,所以她不能發作。她絕不承認是因為他笑得太迷人,也不承認自己被他的笑迷住,所以才去換上衣服。單純是因為孤男寡女共處一室,她隻穿了件浴袍,像話嗎?
她絕對不是聽他的話,也不可能被這種金玉其外的男人給迷住,她不過是迫於狀況,不得不順從。
隻是,這衣服怎麼會這麼柔軟?走起路來輕飄飄的,讓她覺得好不習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