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1 / 3)

華麗的威爾頓絨毯,平滑的淨黃色,一道嵌入牆麵拖曳的聚光燈,照亮著一幅畢卡索的壁畫,顯得非常滿足,斜角有張舒適的床,擁有與地毯呈兩極化的灰色,而被上覆著一條女人的手,被下,是她裸裎的身子,她安穩闔上眼的模樣。

此時,一道強勢的水流聲劃破沉靜傳來,那透明的Shower室裏,站立著一個裸身衝水淋的男人,江羿邦。

他的眼睛也是閉合的,而結實的身驅,有著一顆寂寞空蕩的心。

水流逐漸地洗滌那男人的空虛,以為隨便找個女人做愛後,那令人厭惡的感覺會消失,卻沒想到她的出現讓寂寞更是難以抹滅的侵蝕著肉體最後的知覺。

“我在做什麼呢?”

用力的揮斷水流,卻揮不斷它越過手指分叉後的結合,江羿邦被那水流悸慟了心房。

床上的女人,他根本不認識。酒吧的一夜情,訴說著現代人的速食愛情,來得快,去得更快;最愛的那個女人,永遠不會留在身邊,記憶裏的女主角,永遠是男人最信以為真的愛。

他快窒息了,這室裏的靜謐直逼得他迫不及待的想離開,就連身上的沐浴精都沒被水衝淨,他拿了條幹毛巾拭淨身子,然後穿上白襯衫及黑長褲,就這麼地大步跨離。

躺在床上的一夜情玩伴都來不及問,他的身影便消失在高級華宅裏。

而他能去哪呢?

還不是鎖進寶貝車裏,駕馭著馳騁的快感,那感覺至少真實的強過性欲;那個他不愛的女人,叫什麼名字呢?想要交融化為一體前,卻對她連個最基本的認識都沒有。江羿邦不禁對最近的頹廢生活感到一絲茫然與挫折。

保時捷的車速不低於一百五十公裏,這對江羿邦而言,真的不算什麼,但當有輛車隨身後追逐時,那車速就顯得驚險了。

發現後麵追車時,江羿邦沒想太多,隻是隨意地瀏覽張望,但他的眼睛觸及空位上的那份設計圖時,對後麵那輛跟隨已久的銀灰色寶士跑車,不得不感到懷疑。

那是一個重大工程的設計圖,以他年輕有為還得過世界建築協會大獎的身份,接下這份工作實在是綽綽有餘,但為了人情包袱,他這個長年住在法國的單身漢因而開罪了不少人。該不是為了工程的事吧!

瞄了後視鏡一眼,那輛銀灰賓士還在,而且隻要他踩油門,它也會緊跟著,鬆了油門,它又緩和下來。

這個不尋常讓江羿邦開始有些警覺,瞄準後視鏡的機率多了幾次。他原本是沒目標的悠閑奔馳,但現在遇到這情況,他的興致完全被破壞。

既然銀灰色賓士想玩追人遊戲,那麼,他也不得不奉陪。

好不容易逮到個機會,有一條雙叉路就在眼前,江羿邦根本沒注意到告示牌所指示的危險便駛了進去,準備甩掉那輛賓士;然而,當他駛進那條不知名的道路後,銀灰賓士也跟了上來;這下子,他更能確定那輛車是衝著他而來,但到底是誰?他就不是很確定了。

“可惡,到底是誰?”

用法文咒罵了幾句,江羿邦真想下車問個明白;當他再度注視後視鏡,想清楚的看清對方的麵貌時,一道閃光突如其來的亮在眼前,他根本來不及反應,隻聞大卡車的喇叭聲震天價響的傳來,他的靈活全被那燈光給蓋住……

“好……好……我知道……他回來鐵定會找我的麻煩……沒辦法呀……我不過是告訴她在日本,又沒說是靜岡……好啦,知道了。”

有些不耐煩的把手機掛掉,天空彈言禎對組織裏海堤的嗦,真是煩透了。要不是為了一些仍擺不平的交際費,她真的會掛他的電話。沒辦法,他是組織裏的財務大臣,很多事不跟他報告也不行。

將車開往回家的那條路上,她打算順道去超市逛一下,好久沒下廚了,感覺越來越像個男人婆。

當言禎褪下天空彈的身份後,便是個嬌柔戀媚的甜姐兒,所以走出房車後,街邊男人的目光都投注在她身上。隻是,當她風姿綽約的要踏進超市之際,有輛銀灰色賓士在急駛後忽然緊急煞車,破壞了這個夜的寧靜,言禎直覺地轉過頭,卻看到兩個壯漢持著不搭身份的製圖圓筒,正往她的方向而來。

本來,言禎可以不去管這兩個人,不過,當他們穿過她身邊時,竟不留神地撞到了她的右臂,更令人氣憤的是在撞痛了她之後,不管她死活地徑自走離。

“喂,你們兩個白癡。”她粗聲粗氣的罵著,整個臉色沉了下來。

兩名大漢對看了一眼,腳步也跟著緩和下來。四目相交後,同時回過頭瞟著她;看來,他們凶狠的程度是一般人惹不起的,但言禎卻沒被那眼光嚇到。

“怎麼,你們撞痛了我,難不成還要我開口道歉嗎?”

好狂妄的女子,她大概是小酌了幾杯,腦子裏不太清楚吧!

兩名大漢反應很慢,半晌才見嘴角微揚,對言禎的一番說詞似乎輕蔑薄視,手上那設計圖的事就暫時先擱下了。

其中一名大漢,兩手交錯地折出關節響聲,握緊拳頭後,逐漸踏近而來。言禎見狀,心知一場打鬥大概避不掉。真沒想到才被海堤說教了十幾分鍾,現在還要麵對這兩個自以為是的家夥?唉,男人真是難纏!

歎了口氣,她把開岔的及膝長裙撩起,兩名壯漢見狀忍不住吹了聲口哨,而此刻的防範力也變得薄弱。在其中一名大漢走上前,連手都還沒動,言禎一套擒拿術三兩下使出,那壯漢直接錯愕倒地。

另一名壯漢看到,也被嚇了一跳,連忙衝上前準備動手。這對言禎來說更是容易,她隻要運用四兩撥千斤的武術,便可輕易地將他扳倒。

這以小擊大的場麵讓附近的人都看呆了,紛紛的走避。

“別以為每個人都很好欺負,沒收你的圖做為警告。”

言禎並不是開玩笑的,才說著便把圖奪走,然而,壯漢們也不是什麼泛泛之輩,哪有這麼容易就被擺平?兩人在此時仍想挽回顏麵,但這回言禎卻不想,她撩起裙擺,右腿下夾綁的槍就這麼地亮了出來。

兩名大漢的衝動,全都因而停頓了下來。

“看你們的臉就知道不是什麼好東西,老實招來,剛才做了什麼壞事?”

“你以為你是誰?”

大漢的話才脫口,言禎便笑了起來。

是呀,她好像沒有什麼特殊身份。天空彈不過是個見不得光的秘密身份,她總不能吹噓自己是哪一個警務所的刑事警察吧!

不過,這兩個人的眼神——還真惹人厭。

“我就是我呀!你們得罪了我,小姐我不高興,所以要調查你們。”

“臭娘們!”

其中一個大漢怒氣衝衝的罵道,這讓言禎衝動的刮了他一巴掌,並在他還沒回過神時把隨身攜帶的利刀架在他的脖子上。

“對不起,女人的情緒,有時候連自己都搞不清呢!”

她掛在臉頰的笑意十足像個美麗的天使,不過兩名惡漢都被她利落的動作及惡狠的模樣嚇破膽。誰會料到美麗的女子有著與常人不一樣的膽識與肢體動作?

“說,還是不說呢?”言禎一肚子的火,正好發泄在這兩人身上。

兩名大漢被她的喝令給嚇著,對看了一眼,發現彼此眼中都有些惶恐,誰也不知道該怎麼辦,但言禎卻等不及了。

她手上的利刀毫不客氣的加重力道,那名被脅持的大漢,已經感覺到血水在脖子滑落;一向都是他整人的,這會兒,被整的他嚇壞了。

“說,還是不說呢?”

“說,說,怎麼不說呢!”

言禎滿意的輕揚笑意,並等著他開口。

“有一個叫江羿邦的名設計師從法國回來,接了一件工程,我們隻是受雇從江羿邦的手上奪來這份設計圖。”

言禎完全明白的點點頭。這案子不過是一起單純的財團爭奪利益戰,這情況不正是中國社會中最常發生的商業糾紛嗎?為了利益,什麼賄賂、肮髒的事都做得出來。

“那麼,圖奪到了,江羿邦人呢?”

兩名大漢又對看了一眼,這時周圍的人越來越多,言禎當然不想再這麼耗下去。

“在新開的路上,等死。”

聽到了她想要的答案,言禎沒必要再待著,在走之前,她對兩人說:“告訴你老板,到網路上找個叫天空彈的人買這份設計圖,你們就會沒事的。”

然後,她從容不迫地走回她的房車,準備去找那名未曾謀麵的江羿邦。

組織裏就數她最多管閑事。而這件事,也因為她一時興起的泄忿,間接地引來不可收拾的危險殺機。

是這裏嗎?

放慢車速,言禎開始懷疑那兩個家夥有沒有說實話?

車燈明亮的點出一條又直又寬的道路,隻可惜這道路仍在拓寬,所以該是閑人匆近,那個法國回來的家夥大概是嚇得一身冷汗,才會做出把自己塞入死胡同的蠢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