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3 / 3)

好一句以不變應萬變,姚棣就欣賞老魯這個怪老子。他偶爾會一個人來這裏喝喝小酒,和老魯聊天,有時候也會拉羅一鳴一道來。

姚棣聽到納思的留言——

老公,你很忙嗎?今天我自己搭計程車回家,你開車回家時要小心哦,拜拜。

姚棣苦悶的歎了一口氣。如果納思的口氣能稍微壞一點、凶一點的話,也許他還能找到理由向她抱怨,耍一耍男人的脾氣,然後再好好的疼愛她,可偏偏她就是如此的溫柔又善解人意。

老魯端來一盤剛蒸好的陽澄湖蟹,和一壇陳年紹興酒,指著桌上翻開的“壹男人”說道:“姚老弟,你娶了一位完美的老婆。”

“完美有什麼好的,好到讓我不知道該怎麼去愛她了。”姚棣撕下“壹男人”雜誌那三頁男人調查報告書,毫不在意的把剝下的蟹殼放在上頭。

“完美即是鏡花水月,虛幻不真實。”老魯會意的一哂,喝了口酒,輕淡的說:“通常太過完美的東西是禁不起挑剔的。”

姚棣張開嘴巴幾秒鍾沒有閉上,並不太明白這話的含意。“老魯,別跟我打禪語,這話是什麼意思,說明白一點。”

“我若罵你是一個大男人又卑鄙的男人,你會怎麼樣?”

姚棣挑挑眉,不在意的說:“無所謂嘍,有時候耍點卑鄙手段而能達到目的也無傷大雅,反正我經常說自己是一個好壞參半、不是什麼好……”瞬間他頓悟了,不禁狡黠的咧嘴一笑,“沒想到你滿腹禪機之外,也一肚子的心機。”

“我也是好壞參半、不是什麼好男人。”

兩人相視大笑,吃蟹、喝酒,不亦樂乎。

羅一鳴走進酒館,朝左邊角落一眼望去,就看到姚棣正和老魯大啖螃蟹。

“好小子,真享受呀!”他走過去拍一下姚棣的肩膀,“你在這裏大快朵頤,卻讓納思在公司焦急枯等。怎麼,新婚才三個月,蜜月期過了?”

姚棣包斜的白了他一眼,冷哼道:“你告訴我,我的蜜月在哪裏?”

羅一鳴輕掌一下嘴巴,暗咒一聲:他媽的,我的嘴幹嘛這麼賤!

“羅胖,你們聊聊。”老魯走開。

他坐下來趕緊陪笑的說:“都老同學了,還在為蜜月旅行這件事和我生氣啊。姚棣,下班之前我才和納思聊過,她說你讓她覺得很幸福,天天就像在度蜜月,並不在乎那幾天的蜜月旅行,你是一個大男人,到現在還在記恨,未免有失度量。”

“我就是這麼一個心胸狹窄又小氣的男人。”姚棣不客氣的回了他一句。

羅一鳴訕然的摸一摸臉,挖著肥滋滋、黃澄澄的蟹黃往嘴裏送,再一杯黃湯下肚之後,大呼過癮的說:“吃蟹、喝酒,才讓人真正感覺到秋天來了。”

“羅胖,納思真的說不在乎蜜月旅行嗎?”

羅一鳴被問得有些心虛。“她對現在的一切很滿意,也很感謝你的體諒。你們來日方長,以後想去哪裏度二次蜜月、三次蜜月,甚至要天天度蜜月都可以,不過眼下你就別在這節骨眼鑽牛角尖了,你應該清楚電視台主播之間競爭得很厲害,納思此時人紅招人妒,處境難堪,最需要你的支持。”

“那種花瓶主播一碰就碎,不要當也罷,不如回家做姚太太,總比在CTS來得實在、快活。”

“別這樣,這話若是讓她聽到了可是會傷心的,你也舍不得吧。”羅一鳴望,眼鋪在桌上的紙張,心中暗嗤一句:大男人,小胸襟。他戲謔的問;“我的名總編輯姚棣先生,你在雜誌上大力提倡男人應該分享老婆在職場的成就,這該不會隻是紙上談兵、討好女人而已吧?”

“這總比你隻會利用女人的美色來得高明。”

“對、對,我羅胖在業界也算是個人物,誰也看不在眼裏,就服你一個人。”羅一鳴確定這小子已經釋然,不再視他為罪魁禍首了。“姚棣,憑你的才情,隻編雜誌實在太可惜了,我公司的老總很欣賞你,想邀你到CTS開一個談話性的節目,你覺得怎麼樣?”

“沒興趣。”姚棣想也不想的就回絕。

“別拒絕得這麼快,我把節目企劃書帶來了,你先看看再說。”他把企劃書放到姚棣麵前,“我了解你的調性,這個‘小題大做’的節目是針對你的詼詣幽默和臨場機智所設計的脫口秀,內容涵括政經大事輕鬆看、兩性過招……”

“你更應該了解我說一就是不二,沒有轉圜餘地。”他打斷羅一鳴的話。

“但看在……”

“同學嗎?”姚棣輕拍一下他那肉肉的大餅臉,挖苦的說:“老同學,你這張麵皮也隻有一張,禁不起你一再拿來使用。”他拿起外套,“老魯,今天這一桌算在羅胖賬上。”

“小題大做的企劃書……”

姚棣抬手隨意的揮了一下,走出酒館。當前他最需要小題大做的是納思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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納思抱著姚棣的枕頭,斜靠在床上盯著時鍾看,這時聽到開門聲,立即跳下床,跑出去迎接他。

“老公,今天怎麼這麼晚?”她聞到他身上有一股酒味,微蹙一下眉頭。

“今天雜誌調查報告你看了心裏一定很高興,我真為你感到驕傲。”姚棣的嘴湊過去想親她,她卻掩鼻別過臉,“你不高興啊?”

“我當然高興。姚棣,你明知道我受不了一點點的酒味,為什麼還要喝酒?”雖然是埋怨,聲音還是如此的和悅委婉。

“大家都羨慕我豔福不淺,娶了一個男人心目中完美的女人當老婆,我心裏高興,忍不住就多喝了一點。”

納思為他倒來一杯茶回來時,姚棣已經走進臥房,和衣倒在床上。

“老公起來,先去洗個澡之後再睡。”她又勸又哄的,然後又搖他,“老公,你不能一身酒味上床,快起來啊,姚棣……”

姚棣一隻手伸過來將她攬倒在懷裏,讓她的臉貼在他的胸膛上無法脫身。

“姚棣,你身上好臭哦,快放開我,婚前我們說好的,沒有洗澡就不準上床睡覺。”納思受不了他身上一股煙酒加汗臭味,作嘔死命的想推開他。“你快起來,聽見了沒有?”

姚棣促狹的咧嘴而笑。此時他是酒醉的人,可以借酒裝糊塗不必負責任,見她越發掙紮,他越是故意的緊抱著她,更將一條腿橫架到她臀上,把她的身體牢牢的鉗住,令她動彈不得。

“姚棣,別鬧了,快放開我……”她覺得自己胃裏一陣翻攪,直想吐。

他故意發出如雷鳴的鼾聲淹沒她的叫聲。

“納思,你隻能屬於我一個人的維納斯……”這句是發自內心的話。

“這還用說嗎?我當然隻屬於你一個人。”她是屏著氣息說話,聲音聽起來好像是鼻音哼出的催眠曲。

最後,姚棣舒服的抱著納思,不小心的假戲真做,他真的睡著了。

納思感覺到他的雙臂鬆弛許多,於是小心翼翼的鑽出他的懷抱,用力的吸了幾口空氣。

她努力幫他脫下沾滿煙酒味的衣服,然後幫他蓋好被子,本想俯身吻他道晚安,後因酒味太嗆而作罷,隻用手傳送她的晚安之吻,然後睡到書房那張冷冷的沙發床。

這是結婚三個月來,她第一次沒有偎著姚棣的體溫進夢鄉。

這一夜納思睡得很不安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