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想投機取巧的沉雲隻得作罷,況且,這麼長時間沒有見麵,她也不能保證那些人還記不記得慕家的恩情,人心總是最難也最不能經得住揣測的。
她去找了太傅。
她哼哧哼哧爬上牆頭的時候太傅手裏拿著一個精致的小水壺,麵前是一簇紅色的不知名的花朵,嘴裏還哼著“原來姹紫嫣紅開遍,似這般都付與斷井頹垣。良辰美景奈何天,賞心樂事誰家院……”
粗啞的聲音掐著尖,就像是舊式的燒火爐子有一下沒一下的呼呼作響,這下她倒是清楚為何四周連一個下人都沒有了。
這是寧願曠工也不願意精神上受折磨啊。
沉雲腳下一個不穩,差點摔了下去,幸虧手指緊緊拽著勾上去的繩索,她將身子探出去,語氣似戲謔,“國難當頭,太傅心情竟如此之好?”
拿著水壺的手一抖,大半的水灑了出去,直接傾瀉在嬌嫩的花骨朵上,剛剛還站得筆直的花朵頓時彎下了腰。
老者揚起的嘴角猛地垂下,看向自己的牆頭,眼中浮現出震驚之色,“皇後娘娘。”
沉雲雙手借牆猛地一用力,雙腿輕輕一跨,落在地上,拍拍身上的灰塵,才對著老者莞爾道,“太傅好眼力,隻不過我不是你口中的皇後娘娘,慕長安,我的名字。”
清雋的聲音如緩緩流淌的河水,帶著幾分俏皮。
老者將手中的水壺放在石桌上,看了一眼自己袖口處的水漬,無奈充斥在眼裏,“慕公子且等老夫片刻。”
半晌後,又下人過來端茶,隨後又迅速離去。
“老夫這段時間倒是聽過慕公子的美名,隻不過不知道慕公子的長相竟是如此,今日一見,有些失態,還請見諒。”老者眯起一雙眼睛,不著痕跡的說道。
沉雲沒跟他打太極,而是直截了當直入主題,“聽聞當今聖上禦駕親征是太傅所建議?”
老者慢悠悠的端起茶盞,輕輕的抿了一口,臉上露出滿足的神色,“皇上親征,有何不對?”
“當然沒有問題,不過這是在此戰勝算大的情況之下。”沉雲學他抿了一口茶,頓時眉頭一皺,咬著牙把茶咽了下去。
這糟老頭子耍陰招,竟然在她的茶裏麵放了鹽。
老者將茶盞放下,笑眯眯的雙眸露出精光,“慕公子所求老夫知道,不過慕家如今這般,老夫實在是不知道自己有沒有這個膽子幫你。”
沉雲手中把玩著一個香囊,半晌,她從香囊裏麵拿出一張紙,“太傅最近家裏事情似乎有點多,讓我來看看,自夏禹柳登基之後,太傅一家除了你之外再無人能有麵見皇上的資格,幾個兒子升往別處,明升實貶,有旁係女子進宮,卻連皇上的一麵都見不到……”她將紙收起來,直視著麵前的人,“諸如此類,不知太傅可有想過自己百年之後家族是否還能存在?”
老者嚴肅的看著她,許久之後,嘴角向上揚起,眼角都變成了月牙狀,“果然是慕家子孫,虎父無犬……子,即是如此,要我幫你也不是不行,你先把這杯茶喝了。”
沉雲:???
“不喝也行。”他站起來拍拍袖子,“那今天就這樣吧,我們就當沒有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