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1 / 3)

「冉才人,妳賭輸了。」李鳳雛笑得邪氣。

冉凰此的心涼透了,不是因為和猛獸身處同一個地方,而是自己竟錯估了這男人的性情。

昨晚,他陰鬱憂傷的神情還印在腦海裏,怎麼今兒個竟笑得如此惡劣無情,到底哪一個才是他?

「不準用那種眼神看本王!」他突地低斥。

竟敢用那種自以為慈悲的眼神憐憫他,他李鳳雛是誰?需要她這位階最低的才人來憐憫他?!

「……王爺很無聊吧。」

光看這遠方追著太監跑的老虎,她的雙腿軟到站不住,索性就地蹲下,抬眼瞅著他瞬間愀變的臉。

說到底,根本就是個性格扭曲的人嘛,在老虎發現她前再跟他賭一把好了,就賭他最後一抹人性,賭輸了,大不了一死,反正不賭的下場也一樣。

「妳說本王無聊?」他沉聲問,雙目半瞇。

「不,王爺是喜怒無常的人,麵對所有大臣的唯唯諾諾,肯定覺得乏透了,但我就不一樣,我可以不給王爺麵子,留著我,王爺才不至於覺得日子乏味。」她說得鏗鏘有力,但事實上不過是虛張聲勢,純粹在賭,賭他一定會救她。

隻是,這樣的說法,會不會教他以為她是在挑釁啊?

「妳在跟本王談條件?」他哼笑。

「王、王爺認為是,那就是吧。」

該死,老虎發現她了!猛獸的聲音愈來愈近,嚇得她不隻軟腿,還爆冷汗。

「妳確實有趣,隻是……」他笑得浪蕩,眸色驀地冷銳,倏地躍入圈子裏,就在一隻老虎瘋狂撲上她的瞬間,單手朝老虎的頸部扣住,在老虎還來不及有下一步動作時,整個頸部就被他有力的指貫穿,隨即將牠往旁一扔。

圈子外響起陣陣抽氣聲,而冉凰此則是被眼前的一幕給嚇得完全說不出話,粉顏蒼白得很。

「妳有想過這種下場嗎?」他居高臨下地問,黑眸沉燃著火。

她氣虛得隻能搖頭。

「妳知不知道被猛獸給撕開是什麼樣的滋味?」他冷笑。

她再次搖頭,嚇到太虛,沒力氣說話。

「這樣的妳,什麼力量都沒有,憑什麼替他們出頭?」

「……可、可是,殺人總是不好,若有錯,也該依法辦理,真罪該萬死,就直接推出丟靳首,何必要猛獸把他們撕開?」她喃著,卻發覺他剛才隻問曉不曉得她被猛獸撕開是什麼樣的滋味,卻要犯錯的太監去經曆,好像……他還挺在乎她的?!

可能嗎?她是不是有點自作多情?

李鳳雛神色嚴峻地瞅著她,口吻卻異樣漫不經心,語氣輕到像是自問。「這樣善良的妳,要怎麼在後宮存活?」原想試探她是否如他猜測的善良,豈料她非但善良,簡直是近乎愚蠢的天真。

那些太監與她何幹,有必要讓她拿命與他賭嗎?這已經不能說善良了,根本是愚蠢!

聽出他寓意深遠的弦外之音,冉凰此不解的抬眼。

他明明就可以狠著心把她丟進圈子,但危急之時又躍進圈子裏救她,甚至擔心她怎麼在後宮存活……這人到底是善是惡?

他應該是可怕危險的,但為什麼她卻總是私心的認為,他隻是性格有點扭曲,不算大惡人呢?

「則影。」李鳳雛忽地喚道。

則影不知打哪出現,躍入圈子裏,眨眼間便救出那兩個快被猛獸拆卸入腹的太監,速度之快,讓人幾乎以為是錯覺。

「回去吧。」李鳳雛輕鬆拎著她躍到圈子外頭。

欸?說放就放,神情說變就變,斂下笑容的他充份顯現他唯我獨尊的霸氣,和先前大笑的他大相徑庭,儼然是兩個不同的人。

「怎麼?怕本王泄妳的底?」看她一臉呆愣,他哼了聲。「既然妳賭贏了,本王自然一諾千金,倒是妳,知道怎麼回去嗎?本王今兒個心情好,就指引妳一條明路吧。」

冉凰此被他變化極快的神情和語氣給耍得一愣一愣,跟不上他思考的速度。

指向後方,李鳳雛懶聲道:「從這兒直直走,碰到牆左彎,遇見橋右彎,直走就到了。」

聞言,她微微瞇起眼。「……王爺,我剛才是從這邊來的。」她緩慢地伸出纖蔥白指,指著反方向。

雖然她方向感奇差無比,是見路忘路的路癡,但是,她離開良鳩殿沒太遠,不過是兩個彎而已,她還記得!

「喔,是嗎?」李鳳雛低低笑開,嗓音溫醇如風。「下次忘了路,再來問本王吧。」

才不要咧!

她開始懷疑,昨晚她會一直找不到路,根本就是他在耍她!

明明要生氣的,聽見他快活的笑聲,看著他因笑而明亮的容顏,她卻像著了魔似的跟著微彎唇色。

見鬼,她居然跟著笑!

李鳳雛的目光落在她用力掐自己嫩頰的舉措上,不由得笑得更開懷,他俯近她說:「走,陪本王去賞花。」

「賞花?王爺,下雪了耶!」

「賞雪花。」他霸道地扣住她的手。

雪、花?喂、喂~哪有人這樣的?

被硬拖著走,她還沒反抗,就瞥見李雋從右側小徑走來,不用她呼喚,他已經快步來到麵前。

嗚嗚,好雋兒,不枉她把他當弟弟看待。

「見過攝政王。」第一皇子李雋橫擋在李鳳雛麵前。

「退下。」他冷冷命令,不複方才的笑顏。

「攝政王,冉才人是我母妃殿裏的宮人,我母妃正等著她呢。」李雋的母妃正是良鳩殿的主子昭儀,擔憂著冉凰此再次迷路到後宮外頭,所以派他來找人,沒想到還真是走出後宮了。

「本王要個人,誰敢搶?」李鳳雛冷哂,隨即又垂眼瞅著一臉迫不及待想逃的女人。「冉才人,別忘了,妳剛才對本王的『利誘』。」

此話一出,冉凰此隻能用力扁起嘴。

惡魔!她隨便出賣自己,他還真的打算簽收喔……

「可是,才人怎能隨便離開後宮?」李雋想要不著痕跡將她拉到身後,豈料卻被李鳳雛快一步扯過。

「她現在不就已經離開後宮了?」他輕哼。

李雋無言以對,冉凰此更是任由處置的認命表情。

有什麼辦法?誰要她就是笨得走出後宮範圍外?

「攝政王,冉才人不是故意離開後宮,而是看守的太監沒守門所致,而且她隸屬後宮,攝政王硬要帶走,豈不是強人所難?」李雋擔憂地看著冉凰此把嘴壓得扁扁的。

「想不想看本王更加強人所難?」他咧嘴,笑得邪氣,已經不耐煩了。

「等一下!」冉凰此隨即跳出來。「我跟你走,不要再為難雋兒了。」

「凰此。」李雋低喚,像是極惱她不懂險惡,若是真跟這男人走了,後果可是不堪設想。

雖說,未曾聽聞李鳳雛近女色,但他殘忍的殺人手段、善變難測的性子,若是一個動作惹得他不悅,他就得要趕來收屍了!

「放心,王爺不會傷害我的。」這一點把握她是有的。「雋兒,你回去跟鸝兒說,不用擔心我,我會沒事的。」

禍是自己闖的,當然要自己負責。

「怎麼,說得像是生離死別,本王說要殺人了嗎?」李鳳雛冷哼。

「雋兒,你聽見了,王爺說他不殺人的,所以你先回去吧。」她拍拍李雋的肩,給了個滿檔笑意。

不想再看兩人離情依依的蠢模樣,她的話一落,李鳳雛直接將她拖了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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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人很忙的。

真的。

尤其是在新年佳節的這段時間以內。

基於後宮規定,後宮佳麗中,位階最低的采女和才人共七十二名,沒有屬於自己的院落,得要讓婕妤以上的嬪妃挑選,依著主子過活,位階隻比宮女高上一點點。

而她,冉才人,蒙良鳩殿主子鸝昭儀點中,在良鳩殿住下,備受疼愛,兩人情如姊妹。

然而,才人的生活有這麼簡單嗎?不不不,除了打點鸝昭儀的生活,還得要手段玲瓏地安撫後宮所有佳麗,上至皇後,下至與她平階的才人,關係都必須打點得妥妥切切,否則往後的日子會很難過。

欸,說到這,不知道為什麼,冉凰此腦袋裏就會響起那男人漫不經心說過的那句——這樣善良的妳,要怎麼在後宮存活?

怎麼存活?有那麼困難嗎?她覺得倒還好。

工作從她張開眼開始計算。灑掃?不,那是小宮女的工作。傳送三餐?那也是禦膳房的工作。打點門麵?那也不是她的工作。

那麼她要做什麼?

才人是很忙的,容她再說一次,她的職責在於巧妙安撫所有的後宮佳麗。

「娘娘,想好問題之後,抽三張牌吧。」恭敬地把牌推成扇麵,她等著皇後點選。

「就這三張吧。」皇後隨意點著。

冉凰此動作飛快,將蓋住的牌貼放在錦氈上頭;這牌呢,可是她跟鸝昭儀討來上等簽紙,裁成巴掌大,畫上圖案,專供占上用的。

倒也不是真的可以論古問今,純粹隻是打發時間,隻是今天的皇後娘娘,手氣好像不太好。

「娘娘,妳想問的第一個問題是什麼?」她翻開第一張,好看的肩微擰起。

「皇上的身子。」

冉凰此慘兮兮地低呼。糟,怎會抽到「惡魔」呢?

「如何?」

「呃……沒問題的,皇上的身子再過一段時日便會有所起色。」她瞎掰著。

占卜,是後宮美人們特別偏愛她的主因之一。但她真的如此善於占卜?其實也不是,該說是依猜測、謊言再加上牌麵訊息組合而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