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空最後默認了瑤光的說法,在黃東家再次殷勤地請我們上樓時報以一笑,但沒有推辭。
黃東家見此,臉上的笑容卻更加真心實意了,還真如瑤光所說的一樣,為了求個心安。他對我們這些人敬重得緊,很快就備好了一切,還特意備了一間雅間。
“道長請慢用。”他甚至親自為我們打開了雅間的大門。
“東家,”雲空溫和地笑道,“麻煩您真是不好意思。”
“不麻煩不麻煩,”黃東家笑得臉上起了褶子,“有什麼要求就盡管跟我提好了。道長,你們是這間客棧所有人的救命恩人,這點招待是應該的。”
對著黃東家的殷勤,雲空也隻好尷尬地笑著應下了。
雅間裏已經備好了飯菜,菜色俱全,大概考慮到瑤光他們是修道之人,素菜備了很多。隻是這菜雖精致,卻無人有心思用餐。
瑤光他們原本就不是為了飯菜而來的,而且他們修道多年,少食幾頓也無問題。唯一需要三餐的夏禾又是喪了親人,自然也沒什麼心思用餐。我不食人間煙火,雖然吃點素材對我沒什麼影響,可別人都不動筷,我也就不好意思動筷了。
眾人圍著餐桌,反而有些尷尬地靜默。
靜了半晌,夏禾似是終於下定了決心,看向瑤光:“公子——”
瑤光微微一笑,似乎知道她要問什麼:“姑娘不必擔心,我們說了要除妖,就會做到。”
夏禾有些尷尬地笑了笑:“夏禾並無此意,幾位公子仁心仁義,答應了自然會做到。隻是不知,”她頓了頓,又道:“不知公子準備如何除妖?”
“這就要麻煩姑娘了。”雲空接過話來,“夏老伯是被那妖怪害死的,勞煩姑娘將近日發生的怪事都一一告訴我們。”
“怪事?”夏禾一愣,“近日……。”她皺了皺眉,“近日並無異常,我沒有遇到過什麼怪事。”她搖了搖頭。
“沒有嗎?”雲空皺眉沉吟,又突然像想起來什麼,問道:“那麼姑娘平日居住在何處?”
“我和爺爺一直都住在城頭一間破爛的茅草屋裏,”夏禾低聲道,“我們沒錢住別的地方,那間屋子沒人要,我們就住了下來。這幾年來都是住在那裏。”
“那間屋子在哪裏?”瑤光雙手放在桌上,問她道。
“離城頭不到三裏遠處。”夏禾垂了眸,“爺爺的身體從一年前就開始變得不好了,近日也會偶爾會感到頭暈,站不穩。我一直以為那不是什麼大事,今日正好是回春堂義診的日子,原本準備唱完了戲就帶爺爺去看大夫……。”她說到這裏,忍不住地哽咽了幾聲。“哪知道竟會變成如此……。”
回春堂?我聽到這三個字時心中一動,有些遺憾。她若是早點帶著夏老伯來回春堂,也許我可以看出一些究竟,那麼夏老伯就不一定會死了。
隻是這話我沒有說出來,說出來隻能徒增傷悲。
瑤光皺了眉,他好像對於別人哭泣一向有些不自在:“夏姑娘,你別再傷心了,我們一定會替夏老伯報仇的。”
夏禾又低聲抽噎了一會兒,然後抬手抹去了眼淚,離了凳子跪在地上,對著我們磕了幾個頭:“各位的大恩大德,夏禾永世難忘。”
我聽菀艽說過,在南焸人眼中,磕頭跪地算是大禮,除了天地君親師,很少有人會對旁人行此禮。瑤光他們明顯也知道,連忙站了起來,扶夏禾起身。
“你別這樣,”瑤光對於別人對他跪地磕頭的反應最大,拉了夏禾起身,頗有些無奈道:“我之前和你說過了,救助世人是我們蒼穹弟子的本分。這妖怪已經害了人命,我們自然不會輕易放過它。”
夏禾點了點頭:“少俠的話夏禾明白,隻是……隻是我與爺爺相依為命,少俠對夏禾的恩德,夏禾無以為報——”
“瑤光他們一向都是助人為樂的,”我打斷了她的話,微微笑道:“而且蒼穹弟子原本就是修道為世,夏姑娘不必拘禮。”
聽我這麼講,瑤光看了我一眼。我一愣,裝作若無其事的模樣把話岔開。
好在夏禾沒有再為此事多做糾結,雲空他們等她情緒穩定了之後,開始談除妖一事。
在聽到我們說他們爺孫女兩個上台時有異,因而懷疑過他們時,夏禾臉色一白:“那妖怪是故意要害我爺爺的?它一直跟著我們?”
“這倒不一定,”雲空的笑容沉穩,頗有安撫的意思:“妖怪害人鮮有章法,有些是為了抱怨,但更多的隻是為了提高修為。不過按照姑娘的說法,夏老伯既然一年前身體就開始變差,那麼那個妖怪應當是盯了你們很久。”他說到這裏微微沉吟,“隻不過為何要等到現在才動手?……我也有些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