逼出了體內的妖氣之後,菀艽並沒有很快醒來,而是昏昏沉沉的,兩腮也是通紅。我試著摸了摸她的額頭,感到她額頭燙得驚人,竟是發燒了。
也是,菀艽此刻不過一個普通的凡人,妖氣對人體有害,一般人受不了多少妖氣便會身亡,菀艽發燒算是輕的了。也不知是她體內仙力的原因,還是瑤光用蓮生給她除妖氣的原因。不過不管怎樣,她最近經曆了太多,剛剛接收了當神仙時的法力,又被妖氣侵染,我怕她經不起折騰,就伸手給她渡了法力,讓她的燒盡快降下去。
大抵是我的法力起了作用,菀艽兩頰原本的紅暈淡了不少,眉頭鬆了開來,不再是先前那副難受的模樣,呼吸也漸漸平緩了。
檀香緩緩燒著,我坐在床沿,也不知過了多久,我看著菀艽平靜地昏睡,不期然地想起了止旭,不覺歎了一口氣。
自從三百年前我和他絕交之後,我總覺得我之前六百年認識的止旭都是我幻想出來的,不顧他人安危、眼中隻有他母後性命的止旭,真的是我六百年的玩伴?
想起今日他的舉動和說辭,我就忍不住氣悶。
“看來,飄絮你也覺得臭小子任性妄為吧。”
身後忽然傳來一道渾厚的聲音,我嚇了一跳,立刻往出聲處看去。中堂正中央不知何時多出了一個人,身姿挺拔,麵容與止旭有七八分相似。
來人竟是鳳族帝君衡律!
我驚了驚,回過神後就要行禮:“飄絮見過鳳王。”
“不必客氣,”鳳王揮手製止了我行禮,豪爽道,“不過是些虛禮罷了,不必拘泥。”他這一笑,便與止旭少了幾分相似了,止旭的臉上刻從來不會有這般灑脫的笑容。
見來人是鳳王,我心裏稍稍有些放鬆,起碼還算有些熟識。說來也怪,除了相似的外貌,止旭和他的父王性格卻是大相庭徑。止旭做事向來精細,而鳳王卻是大大咧咧,當然,打起兒子來毫不手軟。
當初我與止旭上天下海鬧得不亦樂乎,每每惹了禍,我父王都會把我拎回龍宮一頓臭罵教訓,我那時一直為自己擁有個如此嚴厲的父王而神傷。隻是在某一次我和止旭在鳳族界內闖禍,我親眼目睹鳳王對著止旭一頓胖揍之後,我才深深覺得我的父王真是上天入地最溫柔的父王。
不過鳳王打起止旭來雖是毫不手軟,對我卻是極為周到的,是以我麵對他就放鬆了幾分,不像麵對其他帝君那般緊張了。
隻是為何今日鳳王卻突然來了此處?難不成和止旭一樣,是為鳳後而來?
因為我和止旭絕交三百年的關係,這些年我也沒有去過長虛山脈,對鳳王也不像小時那麼無顧忌了,就略有些生疏道:“不知鳳王來此有何貴幹?”
鳳王朗笑了幾聲:“怎麼,不過區區幾百年不見,飄絮便對本王生疏了?”
說完也不等我回答,就又道,“我知道你正在氣頭上,那小子行事太過偏激,也不是第一次惹人生氣了。你應當知道他就那個脾氣,也不知何時才能改好。”他說著竟是歎了口氣,頗有些恨鐵不成鋼的味道。“飄絮,本王也不瞞你,這次來找你,是為了求你幫個忙。”
我心頭一跳,難不成止旭和鳳王說了瑤光的事?
“帝君請說。”
“你應該已經知道了我夫人被魔氣侵蝕的事。”他道。
果然是為了鳳後一事!
“是。”我謹慎地回了一句,雖然鳳王還是與三百年前別無二致,可我麵對他還是難免生疏,又加上止旭一事,便多了幾分拘謹。隻是我不明白,瑤光不過是一個凡人,怎麼見多識廣的鳳王也會把希望寄托在他身上?莫非鳳後的魔氣真的無法去除?
“瞧你這緊張樣的,”鳳王見我如此,竟是大笑了幾聲,“你放心,本王和那小子可不一樣,從來不強人所難。”
那就好。我暗地裏鬆了口氣:“是我多慮了,不知鳳王有何事要讓飄絮去辦?”
“這事其實很簡單,不過還要麻煩你那位道士朋友。”鳳王道,“最多一天,止旭就會回到這裏,強逼那道士去給他母後去除魔氣。到那時,就要勞煩你們替本王考驗他了。”
“考驗?”我愕然。
“不錯,就是考驗。”鳳王點點頭,“不瞞你說,這一次我夫人雖然被魔氣侵蝕,可是那魔氣對我來說不過爾爾,本王輕易便能把它化解。”
我愣住,確定鳳王不像是在開玩笑後驚道:“那為什麼——”
“為什麼卻對止旭說這魔氣本王隻能勉強壓住,不能去除吧?”鳳王露出了一個苦笑,“這些年來,夫人的死一直是止旭心頭的一個陰影,他從來不曾放棄過尋找凝聚他母後魂魄的一絲機會,複活他母後已經變為了他的一個執念。當時若不是他的天劫來得巧,夫人重生在即,他怕是早已要敗給自己的執念,入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