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正午，冷風呼呼地吹，太陽的溫暖仿佛被風吹散了，空氣說不出的幹冷。
突然，一顆長著雜毛的小腦袋從門縫裏探出，整個頭還沒完全露出來，就被一聲蒼老的喝聲止住了。
“小崽子！”
小崽子頂著一頭和屋裏那老頭子一樣的雜亂長發，門關得太急，他那頭雜毛被門的縫隙夾住，小崽子摸著腦袋，一瞬間就把頭發從縫裏抽了出來，留了幾根在門上都沒有在意。
他站在門的背後，低頭絞著手指，不敢抬頭看老頭子，隻盯著自己的腳尖。
小崽子腳上的布鞋灰撲撲的，鞋尖早就被腳趾頭撐破了個洞，他的腳趾頭在這種天氣裏不適宜地露出來，在他本人的目光下，不受控製地刷了幾下存在感。
許久沒有聽見老頭子的怒罵聲，小崽子有點詫異，有心想看看老頭子在做什麼，但是又不敢抬頭。
他手指頭絞著衣角，頭還是低著，隻偷偷抬了眼。這樣既可以看到老頭子在做什麼，又不會被老頭子發現，他心裏有點小得意。
一直以來都聽到別人說他蠢，他一直不服氣，這不，也是挺聰明的嘛？
屋裏，老頭子不知道又從哪裏撿來一堆槍械零件，正在擺弄，不過數目好像有點小？
小崽子默了默，轉眼看著自己的腳趾頭，往常他看到老頭子在擺弄槍械零件的時候會自覺地上去幫忙分類、清洗，但現在他有點不想上去幫忙，便站在那裏一動不動。
小崽子站在那發了會兒呆，直到老頭子叫了他，他才屁顛屁顛地跑過去。
老頭子手邊的零件已經完全不見蹤影，隻剩他手中一把完整的槍，他百忙之中抬頭看了一眼小崽子，小崽子發胖的臉上掛著笑，看起來說不出的憨厚，他頓時氣不打一處來。
“笑笑笑，笑個屁……”老頭子罵道一半，突然想起了什麼，深吸口氣，把罵人的話憋了回去，心裏像揣了隻大蜘蛛，怎麼都不好過。
瞪了小崽子一眼，示意自己右邊的地板，小崽子立刻會意，坐在了老頭子右手邊的地上。
屁股還沒坐穩，就看見老頭子的眼又是一瞪，小崽子立馬撐著發胖的身體站了起來，那動作完全流暢，一看就是練習了許多次。
小崽子後退了幾步，拘束地站著，腦袋發僵，雖然不知道他又做錯了什麼，但他有種預感，老頭子要開罵了。
然而沒有，老頭子隻是又吸了口氣，指了指右手邊放置的木頭樁子：“坐那去。”
小崽子這才怯怯地挪步，又抬起頭偷偷看了老頭子一眼。
老頭子沒有看他，正在仔細地擦拭著手上的槍。
他隻好依老頭子的話坐在木頭樁子上，剛才生出的那絲得意早就被忘在了腦後。
小崽子的目光隨著老頭子的手在槍上流連，整把槍有半隻燒火棍那麼長，和燒火棍同樣是黑色的，不同於燒火棍的是，那把槍醜不拉幾的。
老頭子不知道小崽子正在嫌棄這東西，他越看越是不滿意，但就外形來說還是不錯的，性能卻和想象中的差了一截，不過也隻能這樣了。
他轉頭看了小崽子一眼：“知道這東西是什麼吧？”
“啊？”小崽子反應過來之後猛點頭。
老頭子在後腦勺輕輕拍了他一巴掌：“點一下就夠了。”
他試了試槍的瞄準鏡：“這種東西說有用就有用，說沒用也是沒用。遇到像我們這樣的，隻要不是廢柴，一槍就能解決。”他手中握著槍，難得地笑了笑，“同一把槍，隻要這麼開一槍，你就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