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風骨不知自己是如何從聞人霜的聞香殿跑出來的。她隻知道自己一直跑一直跑,好似要用盡所有力氣忘記那片刻痛苦的記憶。偌大的宮殿像一個用盡紫色編織的夢,溫柔纏綿,卻離自己越來越遙遠。跑到最後沒了力氣幹脆唰地跪坐在地上,眼淚大顆大顆往下掉。
他一句輕飄飄的“對不起”,於她卻有千斤重,它帶著回音,每每回蕩,便如利刃深深劃在心口,鮮血橫流。
不是沒有過愛情。楊帆帆在那個世界分明是想要就有的類型。不是沒有過感動。那個世界的男生都很會討好女孩子。也不是沒有過傷心,然而,為何今時今日胸腔裏這般的陣陣作痛,無休無止?
他的拒絕也許會成為她這一輩子的陰影,她自嘲地想著。彎了彎苦澀的嘴角,一定是段風骨的這顆心太過柔弱,經不起摧殘,連累著自己也難過。
“風骨,你怎麼坐在地上啊,你哭了?”眼前出現一雙錦緞銀繡花小白靴,不是段仙姿又是誰。
“表白失敗,能不哭麼。”段風骨見是她,努力平複了一下心緒,順便撈了段仙姿的袖子擦眼淚鼻涕。
“我也失敗了,敗得一點麵子都沒有。”段仙姿一屁股也坐在了地上。
沉默,許久。
風兒吹過,段風骨臉頰淚跡幹幹。她這才一臉懷疑地看著仙姿,這丫頭不會是強暴未遂吧。
“人家浮陽心裏有人了。”那廂一個哀聲。
“同為天涯淪落人。”這廂一個歎氣。
段仙姿亦幽幽歎了口氣:“你說他看上誰不好,看上的是你們家小宮女君柳。要說那君柳才多大一點啊,要胸沒胸要屁股沒屁股的,整個一個飛機場,他到底看上君柳哪點了呢。難不成還是段仙姿的胸不夠大,沒有吸引力?”
嚇?難不成是戀童癖?
段風骨立刻拽了拽仙姿的袖子:“那太變態了,你離他遠一點啊。”
“唉,咱倆都告白失敗了,以後天天麵對她倆咱們得多尷尬啊,要不咱們離家出走吧,反正有白藍地這個交通工具,去哪裏都方便。”段仙姿眼睛賊亮賊亮。
正於樹梢曬太陽的白藍地悲憤著一聲長鳴,人家不是交通工具,人家明明是隻有愛的小鳥。
天空湛藍湛藍,雲朵煞白煞白。
段風骨坐在白藍地的脊梁骨上,心神甚是舒暢。
“以前隻坐過敞篷轎車,還是頭一次坐敞篷飛機呐!”段仙姿甚沒見識地在段風骨背後嘶吼。
“兩位宮主,你們慢些,君柳追不上了呀!”白藍地的大大大後方,君柳駕了團搖搖晃晃的雲團,緊追慢趕。
為何君柳也跟隨了捏?這源於段仙姿的奇思妙想。誰教浮陽喜歡君柳不喜歡她,她偏要把君柳帶走,讓他飽受相思苦,掉盡辛酸淚。卻不曾想,此番卻白白揀了個大累贅。白藍地隻能馱動兩人,故而君柳隻得親自騰雲,奈何她駕霧的本事著實和她的身材一般,平平常常,相當湊合,於是路途便被她拖累得十分漫長。
飛了半日,仙姿風骨二人的新鮮勁兒全無,紛紛沒精打采得耷拉了腦袋。白藍地甚是體貼的找了個偏僻的巷子降落,隨即變成小可愛的樣子站在段風骨肩膀上吱吱喳喳。
“貌似我們應當找家客棧。”段風骨提了個建議。
“哀家正有此意。”段仙姿老氣橫秋道。
於是三個人都微微振奮,決心找個非常之體麵的客棧下榻。隻是巷子又細又長,兩端隱隱望不到頭,一時無法取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