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一揚,眼一閉,將那藥丸堪堪咽下。草藥之外有一層極薄的蜂蜜做的表皮,劃入喉嚨時甘甜馨香。段風骨笑了笑,君柳想得真是周到。
聞人霜步出紫竹林見到的便是這般和諧美好的景象。
眼前的女子肌膚如雪,闔著雙目,唇邊漾出桃花綻放似的笑容。她身著大紅色連衣長裙,與整個紫竹林連成一片,像極了層次渲染的大篇幅水墨宣紙。
不知何時,她竟愛了這般鮮豔熱情的顏色。
“風骨。”聞人霜輕輕喚她的名字。
熟悉的聲音帶著紫竹傲然的凜冽讓段風骨暮地睜開雙眼。
“聞人霜,我來接你出關。”
聞人霜下意識地撫了撫她額角的流蘇,然後忽然意識到了什麼似地,手指一頓,繼而默然在身側道:“你變得不一樣了。”
段風骨點頭:“確實發生了很多事情。”君柳和浮陽的關係,玉孤土和玉孤塵的加入,仙姿的深處險境,都發生得讓她措手不及。“聞人霜,請你幫幫我和妹妹。”她可以不要他的感情,卻不可以沒有她的好姐妹。
聽段風骨敘述完整個事情,聞人霜毫不遲疑地應了下來。段風骨自是十分感動。他總是這般,對任何人都那麼好。
五個人唯恐事情有變,不敢耽擱,當下便決定要走。臨行前打算和望帝告別,也算是禮數周全。
然而,令人想不到的是,連雲殿內,望帝一聲令下神兵便將五個人圍了個水泄不通。
“望帝這是何意?”玉孤土怒道。
“你們五個人去了便是送死,神界不允許無望的犧牲。”望帝聲音平淡,找不出一絲波折。
段風骨咬住下唇。她是天蠍座。天蠍座總是沒有大愛的,她的愛隻限製於一小部分人,原來的世界是爸爸媽媽,現在是身邊這四個人,還有困於羅刹界的仙姿和玉孤塵。所以她理解不了因大愛而舍了至親的情懷。那是對世間萬物的愛,還是對親人的無情?仙姿是他的女兒啊,他不但未表現出任何關心焦急,反而阻止別人前去營救。望帝,他究竟是怎樣一個父親。
真失望。
“對於望帝這樣的神王來說,失了一個女兒自是無關緊要,我去即便是送死,於望帝來說自是無關痛癢。而陪同的這些人,與望帝更是毫無瓜葛,犧牲便犧牲了。”段風骨直勾勾盯著望帝的眼睛,冷冰冰的諷刺。
“你是我的女兒,怎會無關痛癢?”望帝氣息稍稍紊亂,大殿內瞬間灌入一陣寒風。
“我並不是。”段風骨一時被怒火衝昏了頭腦,竟說出實情。
而望帝顯然理解錯了她的意思,他不由向後退了一步,難道,她已經知道了自己本身是山花而非他所生?
趁著望帝愣神的間隙,段風骨領著眾人往殿外走。
雖是有孤土和聞人霜護在左右,段風骨仍舊昏頭漲腦地直往神兵們的銀槍上撞,真是氣暈了,沒見過這麼當爹的。
神兵們自然是見過他們大宮主這種不要命的架勢,她發起瘋來,那可真真是六親不認的。於是紛紛向後退,勉強維持著將五個人團團包圍的的隊形。
見狀,聞人霜冷斥道:“還不速速讓開,傷了宮主爾等可擔當得起!”
那聞人霜未做韶華峰國師之前原本在連雲殿當差,在一眾將士之中也有一些威信,那神兵們見望帝愣愣地不發一言,又被聞人霜這麼一吼,嘩啦一聲便讓出了一個出殿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