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去的他雖然擁有權勢,卻從來都不開心,也從來體會不到親情的溫暖和手足情深,他把親兄弟也當成對手了,這是扭曲的吧?
“我們要去菜園種菜,你要一起去嗎?”卓霜朝他走過來,看到他迷惘難解的眼神,她不自覺的披吸引。
他在想什麼?他的眼裏怎麼會有那種“表情”?他的故事一定比她可以想像的極限還要精采許多吧?
他到底來自何方?他的身份為何?又為了什麼這樣自暴自棄呢?
沒錯,雖然他什麼都沒說,她也什麼都不知道,但他就是給她一種自暴自棄的感覺。
或許他自己並沒有察覺到吧?但他心底的情緒卻早已流露在他的舉手投足間了,而她也莫名的被他吸引著……被他吸引?
要命!這會不會太好笑了啊?
被一個不知道他來路,才認識沒兩天的陌生男人給吸引,聽起來就像天方夜潭……“我沒種過菜。”他站了起來。
“很簡單,我教你!”說話的不是她,而是另一名天使般可愛的小女生,還友善又純真的把自己的手伸給他。
遲疑了一下,他握住那隻白嫩的小小手,小女生朝他露出天真的笑容。
在這一刻他知道,就算今天他為院童們做了什麼也遠比不上他們教會他的——簡單、單純、滿足,就是最大的快樂。
“大哥哥再見外霜姐姐再見!”
夜幕降臨,院童們帶著依依不舍的心情大力對小白車揮手說再見。
“我來開車吧。”吳子皇主動要求開車,因為看得出她累了。
會累是當然的。
一大早爬起來包壽司,到了這裏又做了一天的事,不但陪小朋友們唱歌念詩還跳舞,又跟小朋友們一起美化公布欄、一起種菜,六十人份的午餐也是她包辦,更別說下午她還一間問的打掃小朋友們的寢室,走前替幾名一、兩歲的小朋友洗好澡了。
“太好了,我正想向你求援呢,我已經累得眼睛都快睜不開了。”
她把車鑰匙交給他,笑容裏有絲疲累,但那種疲憊又看得出滿足。
“睡一下吧。”他發動車子,調整座椅和後照鏡。
“你知道怎麼回去嗎?”她看著他熟練的動作,心裏很佩服。
他完全沒問她座椅調整器在哪裏,後照鏡要怎麼調,他的組織能力很強,就像他第一天在店裏幫忙,很快就上手一樣。
“大概知道。”這點自信他有,他是識路高手,衛星導航都未必有他強。
“今天很累吧?”她安適地靠向椅背,微微一笑瞅著他。“我覺得那些小女生都很喜歡你哦,尤其是小寒,你已經變成她的太陽了。”
“小朋友更喜歡你。”他握著方向盤,注視著左右來車,將車子駛上公路。
“你經常去看他們嗎?”
“一個月至少一次,有時兩次。”講到這裏,她眼裏又顯現那種份外溫柔的神色了。“但我母親住院的那半年,我幾乎沒時間去看他們,反而是院長帶著幾個比較大的小朋友到醫院裏為我加油打氣,看到他們的那一刹那,我真有說不出的感動。”
他微眯的雙眸裏有一抹沉思。
感動——這兩個字從沒出現在他的生命中,他不知道什麼是感動。
看到幹勁十足又活力充沛的她,在為院童們做事時臉上開心燦爛的笑容,他可以感覺得到,她足發自內心在享受著為院童做事的過程,所以不覺得辛苦。
他會為沒有利益的事情而付出嗎?
不會。
他做的事,一切都是以利益為出發點,隻除了愛上範婷嫣是個意外,不是出於利益。
然而他人生中第一次的失控卻也令他付出了慘痛的代價,如果不是在他最落魄的此時遇到了卓霜,他可能會把自己整個封鎖起來,不會再相信任何人。
可是奇異的,才兩天而已,她卻輕而易舉的打開了他封閉的沉重心扉,拯救了他狼狽的靈魂,讓他可以心平氣和的坐在這裏開車,她到底是怎麼做到的?
她似乎什麼都沒有做,又似乎做了很多,她什麼都沒有問他,卻無意間為他的心髒打了一劑強心針,讓他從人生最幽暗的穀底振作起來。
在幼育院裏的時候,好幾次他捕捉到她溫柔的笑容,他心中都有一種異樣的感覺。
他覺得自己可笑,已經一無所有的他,連溫飽的能力都沒有了,憑什麼在這裏想風花雪月?他真的是太可笑了……“小心!”卓霜看到對麵有部轎車越過中線開過來,恐慌在她腦子裏炸開,她本能抓住吳子皇駕車的手臂。
“該死!”他用力一個大回轉,急欲避開那部轎車,卻迎麵撞向路邊的電線杆。
一陣強烈的天翻地覆使他眼前一片漆黑,一波劇痛襲來,他嚐到嘴裏熱熱的血腥味,接著失去了意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