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酈相打發素華退避,便會榮發請老爺父子進見。榮發曰:“小婢不敢往請。”酈相曰:“爾不須害怕,隻管請來。”榮發隻得來到後堂,孟嘉齡忙向父親丟個眼色,士元認是榮蘭,比昔年更加美貌。榮發向前稟曰:“家爺特請老爺父子進內相見。”士元父子俱疑這是何故,為何要使榮發來請呢?榮發引到槐竹軒,酈相忙請父兄進房,跪下曰:“不孝女孟麗君負罪多年,乞父親、哥哥赦罪。”榮發在後麵叩頭曰:“榮蘭叩頭。”士元驚而且怒曰:“爾昔在駕前分辯,舌為利刃,害我險送殘生。今再如此,莫不是還要害我麼?”嘉齡不忍,向前扶起二人,埋怨曰:“爾前在金鑾殿上翻臉險害父親,今母親為著雲南假孟氏又犯病在牀,爾今莫非又要害父麼?”酈相曰:“我曾囑托,若使皇甫郎知之,必定變臉﹔況金鑾殿公卿矚目,怎好相認?今作了總裁,門生已滿天下,心願足矣。來日上殿奏請改裝,但恐聖上發怒,女兒性命不保,特求父親、哥哥相救。”士元曰:“聖上仁慈不妨,卻是那梁相勢力浩大,爾又誤他女兒的終身,視如兒戲,必定變臉。他的門生故吏幾乎半朝,叫我如何抵擋?”酈相曰:“這卻不妨,梁相之女乃是映雪姊姊,因刺劉奎璧未遂,投水被景夫人救去為女,今與我定約,同歸皇甫郎,爹爹不必過慮。”
言末畢,映雪巳進房來,向士元跪下曰:“老爺父子不必憂心,梁相夫婦愛我勝過親生,我當親求梁相,必不見怪。老爺提防朝廷發怒為要。”士元大喜,向前扶起,謝曰:“難得姑娘為著小女誤了終身,不徒不埋怨,且肯代懇令尊,恩德不小。”映雪義曰:“母女二人曾受老爺十六年大恩,殺身難報,何勞過獎。”士元喜曰:“梁相若不見怪,朝廷聖德寬容,必不罪爾,不須介意。”酈相曰:“兒知帝必要罪責,女兒來早必有性命之憂。爹爹、哥哥今當去見老王父子,囑他入宮通信,求皇後來日轉求太後下旨恩赦方妥。爹爹在外邊切莫宣揚。”士元閱曰:“爾今何故來早必要奏請改裝?”酈相曰:“心願已足,不改裝何益?爹爹速會武憲王,通信入宮,是為至要。”士元父子答應,起身出門而去。素華對酈相曰:“我今同爾往求梁相夫婦作情如何?”酈相曰:“時候尚早。時候若到,我便同汝往見。今當速作陳情表章。”按下不表。
單說忠孝王回府,對父親細說一番酈相詳情,他先怒後喜,道:“又許我一二日內便見孟氏,叫我父母通信入宮,莫不是回心轉意,要改裝麼?”老王曰:“此必賜酒脫靴,真形敗露,故說出這樣話來。”太郡曰:“若是認出女流,內宮怎無消息呢?且酈相並無過犯,何故必待太後保救?令人不解。”老王曰:“他甚得君心,何事殺他,真正令人不解。”忽女婢來報老王父子說道:“孟士元父子有事麵見。”少王曰:“此必有危事,孩兒一同前去。”父子來到後殿,開門請進。士元父子來到後殿下轎,老王父子迎入,上殿見禮坐下。老王問曰:“賢父子為何麵帶愁容?”士元曰:“請親翁退出左右,我有要事相商。”老王令隨從退出,不許私聽。士元細將父女相認,奏請改裝,恐朝廷動怒,有殺身之禍,求親翁速請皇後轉求太後恩赦等清一一說明。老王父子曰:“令愛如果上表,深誤梁相之女,又妄取他會元。且招他為婿,梁相必定變臉。他在朝日久,門生眾多,勢難抵擋。”士元曰:“這卻不妨,梁相之女實係蘇大娘之女,名叫蘇映雪,景夫人收為義女。他與小女自願同嫁皇甫郎,他自求情梁相,故無後患。”老王曰:“不料世上有此奇怪之事!粱相如果不怪,朝廷素性仁慈,令愛定然無事。”士元曰:“兒料事多中,他說已有殺身之禍,還求親翁通信入宮為要。”老王曰:“說得是,刻下就著拙內入宮,麵求太後。”士元曰:“如此方妥。”辭別來到府內,對韓氏說明來日便可相會,韓氏大悅,當時病就好了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