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覺醒來,午餐時間已過了許久。
關子吟不確定這段時間內霍延是一直陪在她身旁,還是有離開再回來,隻知道醒來時,他依然陪伴在她身邊,保護似的將她整個人都圈在懷裏。
「肚子餓不餓?」他先問她。
她沒有餓的感覺,便對他搖了搖頭。
「要不要泡個澡?」他又問。
他稍微動了下,全身酸痛的細胞幾乎都在向她呼喊著「要要要」,所以她對他點了點頭。
他替她放了熱水,將她抱進按摩浴缸中,然後下水陪她一起泡澡。
他的手輕輕地在她身上遊移著,沒有任何挑逗的意味,隻有心疼與憐惜。
早上撞傷泛紅的肌膚,因時間而加深顏色,變得又紅又紫又黑的。他的手溫柔的撫過每一處淤血的地方,不斷地在上頭輕揉著,好像這麼做,那些淤血就會那時消散掉一樣,讓她覺得好抱歉。
「對不起。」她說。
他的手稍微停頓了下,然後又不厭其煩的揉著她小腿上的淤傷。
「為什麼突然這樣說?」他問。
「讓你替我擔心。」
他突然張開雙臂,緊緊地將她抱在懷裏,輕顫地對她坦承他的恐懼,而不是她說的擔心。
「你把我嚇死了,以後不準你再這樣嚇我,聽到了嗎?」他命令道,聲音卻是虛弱而顫抖的。
她想告訴他,這種意外不是她能控製的,她也把自己嚇死了,卻不知說出口的是柔柔一聲,「好。」
他吻吻她的額頭、鼻子、嘴巴,又緊緊地抱了她好一會。
浴室裏有一陣子是安靜的,除了按摩浴缸裏滾動的水聲之外,他們倆誰也沒有開口說話,直到她打破沉靜。
「你覺得推我的人會是誰?」她問他,同時因為想起早上的事,心有餘悸而忍不住的輕顫了下。
「不要去想。」他立刻說道,一瞬間又將她抱得更緊。
「我沒事。」她拍了拍他的手,安撫他。一頓後又道:「這種事不是說不想就能不想的,而且我們必須快點找出凶手才行,我可不想在接下來的日子裏,每天提心吊膽的。」
「你為什麼這麼堅強、勇敢?」普通的女人應該都嚇壞了才對。
「沒辦法呀,誰叫剛才有人跟我說他快嚇死了,所以我隻好努力的自立自強、處變不驚了。」她無奈的說,卻是一臉促狹的表情。
霍延呆楞的看著她,簡直無言以對。她忽又朝他咧嘴微笑,模樣調皮可愛得讓他再也忍不住的搖頭輕笑出聲。
「我突然覺得你爸很值得同情。」
她不解的挑高眉頭。「什麼意思?」
「他一定完全拿你沒辦法,從來不曾成功的拒絕過你的要求和你想要的一切,對不對?即使你想要天上的星星,他也會想辦法摘一顆給你。」
「沒錯,本來是這樣的,但這半年來拜你所賜,我爸不僅拒絕我的要求,上回還用力的打了我一巴掌。」一想到她就覺得星怨、委屈。
前幾天聊天的時候,他聽她說過這事,那時她告訴他她被逼到台灣去和指腹為婚的四個男人相親的事,以及後來又發生什麼有趣事。當時的他聽了隻覺得好笑,從沒仔細想過她的心情,更不知道她還曾被一向疼愛她的父親打過巴掌,現在的他隻覺得又心疼又抱歉。
「對不起。」他歉然的說,伸手摸了摸她的臉頰。
「這件事錯不在你,你又不知道你爸會這樣做。」她搖頭道。
他還是覺得既心疼又抱歉。
「你覺得推我的人是誰?」她忽然言歸正傳的再次問他。
霍延驀然的輕歎了口氣,知道隻要她想談這件事,他根本就沒辦法阻止她。
「我不知道,他們四個人都有可能。」他老實回答。
「連你大哥都有可能?」她有些訝異他會說四個,而不是三個。
「昨晚你不是說他野心勃勃嗎?」他又開始推揉她腿上的淤傷。
「我並不了解你大哥,不知道他的個性和習慣,也許那隻是他平常的樣子,我因為第一次看見才會這樣評語。」關子吟眉頭輕皺,「他平常都是這樣嗎?看起來睥睨,又充滿野心的模樣。」
「對。」
「那就更加證明他是最沒嫌疑的那個人。」
「不對。」
「為什麼這麼說?」她輕楞了下,旋即在他懷裏轉過身來,麵對著他問。
「這件事我本來不應該跟你說的。」他歎息一聲。
「什麼事?」她目不轉睛的看著他。
「去年那場車禍,不完全是個意外。」他又猶豫了下,才對她說道。
「什麼?」關子吟雙目圓瞠,震驚極了。不全然是個意外,那意思就是有人想害他,有人想殺他啊「是他做的?」她怒不可遏的說,雙眼中有簇火苗激烈的狂燒著。
「沒有直接的證據可以證明是他做的,但可能性有點高。」
「他做了什麼?」
「車子被大火燒過後,證據幾乎都已經燒成灰燼,但是經過精密的科學儀器一再重複檢驗後發現,車子的煞車皮帶有被刀割過的痕跡,雖然隻是一個小開口,不過!」
「經過長時間就會斷裂致命。」她怒氣衝衝接口道。
「嗯。」
「他為什麼要這樣做?你哪裏得罪他了?」她義憤填。
「不知道,因為找不到證據證明這件事是他做的,所以沒有辦法質問他。而且這一年來,他安分守己得讓人完全抓不住任何小辮子,或許是我們誤會可他也說不定。」
霍延有些無奈。其實他並不想懷疑大哥,但隻有他能夠自由進出家裏的車庫,以及使用家裏的每一部車子,也隻有他知道在數十部名牌轎車裏,他最愛以及最常使用哪一部。
諸多疑點全指向大哥,這讓他和父親既心痛又受傷。
他的無奈、難過與心傷,關子吟全看見了,卻不知道該說什麼話來安慰他。
現在的她隻能祈禱這些事能快點落幕,然後沒有新的傷害產生了。
老天爺,拜托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