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3 / 3)

「我向你保證丹頓家的繼承人絕對為你所出,在生下第一個男嬰前我不會和其他男人發生關係。」這是她的承諾。

看得出來維多利亞的神經繃得很緊,臉部肌肉為之僵硬,在他忖度的短暫時間內,她竟不敢用力呼吸,抿緊雙唇等待答案。

她害怕他會反對,男人是極其自私的,他們不容許妻子有任何出軌的行徑,視同私有財產加以看管,稍有一絲逾矩便遭淩厲指責。

而他們的行為則不受限製,就算公然帶情婦亮相也不以為忤,男人的想法女人不過是配件,可以炫耀,也能放在家中,但不用是同一人。

「我如何確定那是我的?小孩子是在你的肚子孕育。」一個婚前就準備背叛婚姻的女人,她的貞操觀念可議。

她口氣很急地一傾上身。「所以我才提出一年為限,在這一年內我不見情人一麵,直到生下你的孩子為止,而你不在此限之內。」

「他同意?」沒有男人願意當見不得光的地下情夫,除非他貪的是金錢。

乾澀的喉音低而哀傷,「他不知道我的背景,以為我是麵包店老板的女兒,我會謊稱出國留學一年。」

愛得很心酸,卻又無法割舍,他的開朗和爽朗的笑聲深深吸引著她。

因此她很羨慕杭特口中的小貓兒,江天楓活得率性,活得自我,活得不受約束,勇於表現自己,不需為任何人而活,自信得仿佛地球是為了她而轉動。

這點她做不到,長期被關在籠子裏的鳥兒,就算打開門讓它自由,它也飛不遠,飛不高,沒法在大自然生活,最終還是飛回籠裏。

「你要這樣的愛情?」他懷疑欺騙的感情能否長久,或這隻是她的一相情願。

「我是女人。」可憐又無助的女人。

無奈的維多利亞道出許多女人的心聲,即使她擁有令人稱羨的家世,婚姻卻無自主權,家中長輩在她出生之際便已安排一條她以後該走的路。

在經過一番長談後,兩人終於談出令彼此滿意的結論,雖不盡如人意,卻是沒辦法中的辦法,妥協是必然的。

但兩人臉上並無笑容,麵色凝重,毫無談判後的喜悅,接下來他們要麵對的挑戰更為困難,甚至是—生之中最大的難題。

「你要跟我說的就是這個?」嗬……很好,非常好,好得讓她想殺人。

「也許你會覺得憤怒,認為遭到羞辱,不過我會盡全力讓你感到你是受寵愛的。」他會愛她,如她所願。

臉部線條微微抽動的江天楓輕嗤,「我爸媽會哭。」

「你父母……」他沒想過她的家庭。

「我們台灣人很保守,非常保守,我爸媽養大我不是讓我成為男人的配件,他們希望我有個好歸宿,嫁個疼我的男人,不一定有錢,但要幸福。」而他給不起。

「你不會是我的配件,而且我會滿足你所有的需求,跟著我不致令你的雙親失望。」杭特自認以他的社會地位,是每一位父母都樂於接納。

他以西方人的觀點看待兩人的關係,在開放又傳統的英國社會中,婚外情不算什麼,男人在婚姻之外另組家庭是常有的事,不值得大驚小怪。

他跟大部分的西方人一樣,不會特意去接觸東方的思想和文化,以自己的標準來衡量,並下決定怎麼做才是最好的,和他生活的人是她,與她的家人無關。

「納采,下聘,迎娶到公開宴客,這是我父母要的,要是他們知道我偷偷摸摸地跟別人的老公在一起,他們會打斷我的雙腿。」

「小貓兒……」有這麼嚴重?他顰起眉。

「還有,根據我國法律,和有婦之夫發生關係便是通奸,是犯法的,會要坐牢的。」她突然笑得很媚地以指勾住他領夾。「你對我真好,真是好得沒話說,為了滿足你個人私欲卻讓我成為罪犯,你可真是用心良苦。」

氣到極點了,原本散漫過日的江天楓也能說出一番大道理,若是江家小妹在場,肯定會鼓掌讚美,原來她還沒笨得太離譜。

家中出了兩個天才是不幸,突顯她的智力不足,但是以一般人的觀點來看,她還算小有智慧,至少在明爭暗鬥、爾虞我詐的模特兒圈子裏,她仍占有一席之地,未被後生小輩鬥垮。

「你知不知道在我們家鄉當人情婦是一件很丟臉的事,街坊鄰居會看不起,指指點點的大罵不要臉、蕩婦,天下沒男人嗎?老娘幹麼為你這種人背負臭名,你怎麼不去死!」

她越說越氣,乾脆朝他足陘踹上一腳,看得一旁的維多利亞瑟縮了一下,猛吞唾涎,心想一定痛徹心扉。

「冷靜點,小貓兒,你把事情想得太複雜了,我們身處的環境是歐洲,鞭長莫及,你國家的法律管不到這兒。」就算有,他也會設法解決。

杭特略施力道捉牢她雙肩,不讓她輕易掙脫。

「你要我一輩子都回不了家嗎?」她很冷靜,不然早抄幾把牛排刀住他身上插。

「這……」

「東方人和西方人的想法不同,你們認為合理,我們覺得傷風敗俗,道德淪喪,請問我能把你帶到我父母麵前,介紹你是我的情夫嗎?」她爸媽沒抱著她痛哭,小愛也會將她「放生」,行李一丟要她滾蛋。

「情人。」他堅持。

一聽,江天楓發飆了。「我管你情人還是情夫,我看起來像天生犯賤,非得介

入人家婚姻當第三者不可嗎?你是個沒種的男人,連愛我都不敢還妄想我美麗又富有彈性的肉體,你根本是一頭發情的公豬。」

「我愛你。」終於說出口了,他頓感輕鬆。

「……我長得又不醜,何必屈就一頭豬,當人家的次要選擇,你愛我又怎樣,我可沒那麼好取悅……等等,你說你愛我?」她沒聽錯吧?

望著她驚訝的神情,杭特麵色放柔地輕擁著她。「我愛你,絕無虛言。」

第一次最難說出口,再說一遍居然覺得這三個字越說越順口。

「你愛我!你愛我、愛我……」

她有點失神的喃喃自語,在他以為她驚喜過度,正想親吻她之際,絕美的容顏忽地變得掙獰,對他一陣拳打腳踢。

「你怎麼可以這麼對我,怎麼可以?!明知我愛你的情況下還說愛我,你太卑鄙、太卑鄙了,你……你居然用我的愛傷害我,太過分了,哇嗚……你好可恨,我不……不原諒……」

江天楓說著說著就噴出淚了,豆大的珍珠密如春雨,不斷往雙頰滑落。

「你……你不要哭,我……我卑鄙,你大聲罵呀!打我也行,不要再哭了,我隻是愛你而已……」他到底做錯了什麼?

驚惶失措的杭特不斷低聲輕哄,卻又笨拙得不知該如何哄女人,被她一把推開後怔立當場,雙腿異常沉重地無法追上去,他隻覺得心口好像破了個大口,十分空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