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刻,時間好像停止了。
時間以讓人不耐的緩慢速度流動著,所有人——除了紀朗元外的所有人都這麼想著。
唐晚霜說不出話來,她覺得眼睛開始模糊,頰邊有著溫熱感,後來她才後知後覺的發現那是她的淚水。
兩人的距離很近,不過三五步的距離,但此刻她卻覺得這樣的距離好遠,她看著地上尖銳的廢棄物劃過他的腿,在地上留下斑斑血痕,耳邊傳來紀朗元刺耳的張狂笑聲。
在她眼裏,刁冠群臉上的每一寸細節此刻清晰得可恨。
他的臉上沒有不甘,他的眼裏沒有受辱的委屈,她離他越近,越隻看得見那滿滿的擔憂。
在這短暫又漫長的一刻,她終於肯老實承認,她好多好多的喜歡,早已變成了愛。
在他半夜溫柔的替她按摩著腰直到她睡去的時候,在他不顧自尊替她揉腳避免水腫的時候,在他任她又打又罵發泄脾氣任性的時候,在他露出讓她心疼的表情的時候,在他為她受傷流血,卻還先問她好不好的時候……那她早已發覺自己對他有著很多很多喜歡。
隻是她太嘴硬,不肯像他一樣,把愛情掛在嘴邊,不想承認他早已在她的心裏霸占一個位置,蠶食鯨吞了她冰封在心外的冷漠,還有對感情的不在意。
對她而言,他早已不是肚子裏孩子的另一個製造者,也不隻是一夜情的對象。
他是讓她戀上的男人,也是她第一次愛上的男人。
她淡淡的露出微笑,那笑靨美如清晨初綻的花朵,絕美而讓人憐愛。
她掙脫紀朗元的手,任由那略鬆的繩結勾纏著她的手,低下身,在來到她身前的刁冠群的額前印上一個輕吻,彷佛這一瞬間世界隻剩下他們兩個,而她正為了奮戰歸來的騎士授予她的獎勵。
所有人都被她的微笑還有動作給震懾住,甚至連紀朗元也忘了拉住她,傻傻的看著他們。
「我愛你。」撫著他的臉,望進他的眼裏,她坦率的承認自己心中太過感動的心情。
刁冠群驚愕的望著她,看著她臉上的微笑,他壓根忘了自己現在還跪在地上,被細碎鐵片、玻璃片紮著。
「死到臨頭都不忘要談情說愛,既然這樣,兩個人一起上路吧!」紀朗元回過神來,冷笑著就要扣下扳機。
說時遲那時快,常家兄弟快步奔向前想奪下他的槍,而刁冠群則是想站起身撲倒他,沒有人注意到唐晚霜忍著痛,硬扯住麻繩結,然後從口袋拿出一樣東西,在一道詭異的吱吱聲後,紀朗元突然兩眼翻白的往後倒下。
這太過迅速又詭異的發展,讓大夥全都瞪大了眼,不敢相信剛剛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你剛剛有碰到他嗎?」
「沒有,你呢?」
常家兄弟質疑的互問,卻沒有得到答案,然後兩人同時轉頭望著同樣發傻的刁冠群。
「老大,是你做的嗎?」比了比地上那個似乎昏死過去的紀朗元,常毅開口問著。
「不是我。」皺著眉,他看向依舊一臉輕笑的唐晚霜,心念一轉,脫口問道:「是妳?」
稍微側過身,她把一台黑色手機造型的東西放在他的手掌上,慢條斯理的解釋,「聽說這種電擊棒連大象都能一擊倒地。」而紀朗元不是大象,所以才會整個陷入昏迷。
這就是四樓鄰居給她的東西,非常千鈞一發的發揮它的功用。
刁冠群半信半疑的從她手上接過那台小型的黑色機器,上下翻弄檢查了下後,臉色大變的點了點頭。
「這真的是新型的強力電擊器。」不要說大象,就算拿去電鯨魚應該都沒問題,「不過這應該還隻在黑市通行。」一般人根本就買不到。
所以唐晚霜到底怎麼會有這個東西?又是什麼時候放在手上的?頓時成了所有人的疑問焦點。
「大嫂,這個妳是從哪裏拿來的?」常毅壓抑不住好奇心首先追問。
「我樓上的鄰居給我的,之前拿來電蟑螂,趕蟑效果不錯。」唐晚霜平淡的解釋,讓三個大男人全目瞪口呆的望著她。
在四樓住戶搬來的時候,不小心掉了,讓她撿到,她拿去歸還時,誰知道裔鳳翔竟爽快的直接說要給她。
她不置可否的收下,偶爾拿來對付蟑螂覺得效果還不錯,所以固定時間都會拿回去讓他充充電做點維修,今天頭一次用在活人身上,才知道真的跟裔鳳翔說的一樣,還挺好用的。
真是……真是真人不露相啊!
他們還以為大嫂是個柔弱的孕婦,普通的工程師,沒想到卻有三教九流的朋友外加擁有深藏不露的道具。
竟然拿這種接近兵器的東西來電蟑螂?!紀朗元要是知道自己是被電蟑螂的東西給搞昏的,怕不氣瘋了才怪。
外頭的幾個小嘍囉看著自家老大輕易的被一個女人給解決掉,很識時務的想趁幾個人聊天的時候偷偷溜走。
但才躡手躡腳的走了幾步,卻驚恐地發現工廠外的草叢圍了一大群武裝保全擋在麵前。
「想跑?我們怎麼可能讓老大一個人來冒險?」常毅瞄到,笑嘻嘻地走過來說道:「我們剛剛可是為了調集人手才會這麼晚到的。」大咖被柔弱的大嫂解決了,現在隻好抓些小嘍囉交差。
「帶走。」常相指揮著,順便要人抬走那個還躺在地上的紀朗元。
「等一下。」被刁冠群扶著的唐晚霜突然出聲,走到紀朗元身旁,左右開弓在他臉上各甩了一個巴掌。
哼,女人報仇三天都嫌太晚,更何況是不過幾個小時前的事,他敢打她的這個老鼠冤,她可記得牢牢的。
在場所有的男人看見這一幕,全都麵麵相覷不敢多說什麼,大夥心裏隻有一個想法——
女人,尤其是會記恨的女人,絕對是這世上最不能得罪的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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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覺到些微涼意,唐晚霜幽幽轉醒,然後慢慢坐起身,突然有點搞不清楚自己身在何處。
坐在床上,她看著窗外高掛的月亮,有些征忡的想著自己什麼時候回到床上睡覺,而旁邊還趴著一個似乎睡得不是很安穩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