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2 / 3)

“既然如此,那婚事……”

除了堂義之外,沒有第二個人知道堂老爺子信中的內容。自然也不曉得他們爺孫倆最終的秘密。

“我會結婚,但妻子不會是孫小姐。”堂義冷靜得近乎寡情。

孫琦哀怨地瞪住他,美眸中淚花打轉,倍覺難堪。

堂義回視她憤恨的目光,接受她的各種情緒。

“你在發什麼瘋?清醒一點!”堂有學怒不可遏,朗聲暴吼。“難道你真的要娶一個家境貧困的女人?”

“我從來沒有像現在這麼清醒!”堂義眼神冷冽,和他的父親正麵起了衝突。

“你這個孽子!”堂有學氣到發抖,他一手捂著胸口,一手指著養了二十幾年的兒子,撂下狠話。“你若不同意這樁婚事,就給我滾出堂家!”

在堂有學眼中,堂義是那種沒有堂家庇護就沒有辦法生存的敗家子!所以他才會講重話,逼他就範。

豈料,堂有學的估計全盤錯誤!

堂義非但沒有絲毫緊張,反而出人意表地嗤笑出聲,不疾不徐地驚爆道:“我本來就不該姓堂。”停頓了下,他平靜地接續道:“也從不貪戀這裏的一切。”

他的一番話,嚇壞了所有人。

“阿義,你……你怎麼這麼說?!”堂夫人驚惶地駁斥,亂了方寸。

“我有說錯嗎?”堂義淡淡地反問母親。

堂夫人竟沒勇氣看他銳利的雙眸。

“我不能接受這門婚事,也不配當堂家人。”堂義勾起嘴角,補充道:“反正我本來也不是,所以這門婚事也不成立。”

“不──”堂夫人掩麵哭泣。

“謝謝你們二十幾年來的養育之恩。”堂義起身,向父母深深一鞠躬。“很抱歉不能如你們所願。”

孫家三人目瞪口呆,被這驚人內幕嚇傻了眼。

急轉直下的事態轉變,也讓人一時難以消化。

“你們保重。”堂義向雙親辭別。“你們以後再也不必為了我心煩。”語畢,他毅然走出大廳。

他不是個絕情無義的人,與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家人決裂,他又何嚐不遺憾、不感傷。如果……沒有他這個“兒子”能讓他們感到輕鬆,那麼,他的離開未嚐不是件好事。

他們的恩情,他永誌難忘,銘記於心!

他真的不是個好兒子,滿心感謝卻無以回報……

他真的,是個很差勁的人。

他想笑,卻揚不起沉重如鉛的嘴角。

是不是追求幸福的過程中,都要犧牲、放棄某些同等重要的人事物,才能夠達成?

***

一個月的時間,夠不夠弭平情傷?千雅並不清楚。

但殘酷的環境逼使她不得不麵對現實,她每天都揪著一顆麻木的心,一步一步走下去,度過、熬過每一天。

再纏綿悱惻、再迷戀不舍的愛情,都代替不了生活的柴米油鹽,不能天天躲在家裏以淚洗麵、自憐自艾。

生活奔波不單單為了自己,還有生病的母親。

至少,她還有一點點目標,支撐她被掏空的心魂,不至於全然迷惘。

她不敢聽聞關於堂家的任何一點消息,不敢再聽聞那必須遺忘的名字,寧可當隻鴕鳥,佯裝堅強地活下去。

也許真是有所失必有所得,她順利換了新工作,在一家知名廣告公司當企劃。

工作很忙碌,很適合目前努力想走出傷痛的她。

開完會,她立即動身到廣告拍攝現場,負責的商品是新款喜餅禮盒,拍攝場景則是該喜餅業者投資的婚紗店。

千雅站在婚紗店外,一陣感傷湧上心頭。一個多月前,她曾和最心愛的男人在這裏共度心酸又浪漫的時光。

但那已成往事,多想也是徒然。

她收斂起如潮水般席卷而來的椎心回憶,抬頭挺胸走進店裏。

一忙起來,就是好幾個鍾頭,廣告的拍攝進度才進行到三分之一,千雅卻不引以為苦,甚至樂在其中。

晚間十點多,她才抽空在角落隨便吃了半個漢堡果腹,吃完後又馬上投入工作。

專注的她,渾然未察覺一名高大挺拔的男人,站在離她幾步之遙的地方,看了她許久。

***

在最敬愛的爺爺喪禮後,堂義沉澱了一個月,終於振作起萎靡的精神,重新回到Chi”dishness的設計工作,日以繼夜地沉溺在設計圖稿中,再滿的工作行程也填補不了心口的缺角。

一個月前,在醫院長廊上,他將深愛的女人驅離他的生活。

不是不愛了,而是他當時陷入絕望與茫然,滿心懊惱悔恨,壓根兒不曉得該怎麼麵對她,也一度懷疑“幸福”的意義。

然而這一個月以來,他卻戒不掉想念、斷不了依戀,仍關心她、在乎她。

堂義追逐著她忙碌的身影,胸口發熱。

遇見她是巧合。

他在工作室裏待得悶了,所以開車出門無目的地漫遊,腦海中有一道聲音,驅使他繞過來看看。

當初接待他的小姐一見到他,馬上把之前拍攝的婚紗照拿給他過目,並且告訴他照片中的新娘正在裏麵工作。

當下,他確實吃了一驚,仿佛冥冥之中有一股無形的力量牽引著他來到這裏,隻為與她重逢。

他知道她一直都很努力地過日子,在困難挫敗中,也從不輕易認輸,更從未向他要求過任何一樣禮物、收過他給予的金錢。

她讓他明白,愛情可以如此純粹,如此教人動容。

再見到她嬌弱纖荏的身影在眼前來回移動,一股憐愛疼惜之情油然而生。

他想給她的,她還願意接納嗎?

堂義籲了一口氣,排解莫名的煩躁與不安。

拍攝工作到深夜十二點多告一段落,算是達成一天的進度。

“千雅,一起去吃宵夜,我再送你回家。”

他看到一個約莫三十歲出頭的男人,對她提出邀約。

“好啊!”

堂義聽到意外的答案。

她微笑著,一副欣然樂意的模樣。

堂義頓時被她的笑容擊沉,心裏十分不是滋味。才一個月她就忘記他,還接受其他男人的追求?她的心裏,已經沒有他的存在?

不,他要自己在她的心中,永遠沒有其他男人可以取代!

“她不會跟你去。”堂義從黑暗中走出來,介入兩人之間,口氣和表情一樣森冷。

千雅愕然盯著貿然出現的男人,心頭猛地緊縮了下。

“呃……這位是堂……堂……”邀約千雅的男子無法辨識堂家的雙胞胎兄弟,支支吾吾叫不出正確的名字。

堂義無視他的存在,不予以理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