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煦立即換上笑臉,如春風般和煦。
“我也知道,你不是因為那些,我不過說出來給你玩笑罷了。其實太太也是有日子沒見你了,心裏念得很。不如這樣,既你說明兒有禮上門,不如你就親自送來,也顯得莊重不是?上了門不必坐席,隻陪太太說會兒話,可好?這也不算勉強你了吧?”
曜靈知道,再要拒絕,那就是不盡人情,惹人生氣了。
“姨娘這樣肯為曜靈著想,曜靈怎敢不從?明兒一早,必定禮到人到!”曜靈雅而脫俗地一笑,嘴角弧度恰到好處,不深,不淺。
鳳煦這才放心地笑了起來,此刻方才覺出點心已等了半天,口中亦覺得渴了。曜靈眼明手快,早各樣挾起一塊來,放在她的盤子裏了。
方成正在外頭店堂裏招呼客人,忽然看見後頭院裏,鄭家的轎子起了,忙將門板大開,放那轎子出去了。
“正好你在這兒,”曜靈跟著從後頭出來,叫過方成來道:“去街角的胡麻金鋪,將這幾個簪子溶了,打個小壽星來!”
方成眼睜睜看曜靈纖纖玉手,托出一對碧蘭棱花雙合金簪,並一對赤金梅花簪子來。
“掌櫃的,這是你的東西,怎麼能拿出去送人?!即便要送禮,也得鋪子裏帳房上出錢才是!”方成看那四支簪子成色極好,心裏便有些替曜靈不舍。
曜靈反倒若無其事:“我的東西還不是就鋪子裏的東西?左右是為了生意,有什麼不舍是的!再說,本來就是人家東一對西一對送來的,我平日也不帶,留著又做什麼?”
方成不說話了,不聲不響地接過手來,曜靈不經意地從他臉上掃過一眼,這才看出來,對方的左邊眼圈,黑了一大片。
“你這是怎麼弄的?又跟誰置了氣?”曜靈急問,夥計們之間起了爭執,常常也是她這個做掌櫃的來調解。
方成聲息不出,掉臉就向外走去。
曜靈心裏微微一動,有些反應過來,也不好多說什麼,轉身便要坐去櫃上。不想剛剛回頭,就撞上一雙深情凝視自己的眼睛。
“劉勤,是不是你打了方成?”曜靈故意裝作看不出其眼中深意,也是借方成,解自己的圍。
劉勤垂首斂袖,默默不語,似完全沒聽見曜靈對自己說話。這是最後一眼,他對自己說。那玉色裝裹的窈窕身姿,他隻再看這最後一眼,管她青絲高挽,管她楚腰高束,更不管她勾魂懾魄的青棕色貓眼,他暗自發下狠心,訣別,就是訣別。
曜靈有些吃驚地看著劉勤,丟下自己不理就向後頭走去,不過很快她就明白過來,這樣也好,短痛畢竟好過長痛。
再說,男人的真心,能長得了多久?曜靈聳了聳肩膀,向相反的方向,走了開去。
翌日,因要去鄭府送禮,更兼今日劉勤要走,她有心避讓,曜靈便起了個大早,外頭天還沒大亮呢,她已經梳妝完畢。
因是鄭家七少爺過周,曜靈情知不可穿得太素,特意撿了套顏色鮮亮的衣服,水芙色蔓草牡丹紋暗花緞長衣,配上一條紫蘭色芙蓉紋長裙,三千青絲綰成一髻,晨光灑在上麵,泛出墨玉般的光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