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事皇上早就知道了。”田公公將手裏拂塵輕輕換過一邊,不當回事的淡淡道:“劉大人在娘娘初入宮時,就將實情告訴了皇上。皇上喜歡娘娘,喜歡得緊,哪裏管她出身?不過是個罪臣之女罷了,又有何忌?她又能興出什麼風浪來?好便好,不好,就處置了,也不是什麼大事。”
這下,十七姨娘整個人都呆住了。
曜靈聽得心寒膽戰,她知道,十七姨娘必也與自己一樣。
“你們當自己是九天仙女下了凡塵,是不是?皇上被迷昏了頭,就不理會其他的了,是不是?”田公公簡直好笑,嗤之以鼻地說道:“不過當養個小貓小狗兒似的,還真拿自己當個人了!要弄死你,或是貴妃,還不是皇上一句話的事?!”
這一席話,如雷震耳,如石驚天,把個十七姨娘聽得麵上冷一會,熱一會,冷了又熱,熱了又冷,聽到後來,竟通身冰冷,滿身汗下,半晌說不出話來。
曜靈卻突然冷不丁地開了口:“既然如此,那麼餘王爺也是知道的了?”
田公公冷笑,卻搖頭:“王爺那倒不一樣。”
話隻說到這裏,嘎然而止,曜靈不覺猜想,不一樣?為什麼不一樣?難不成,皇上知道了,卻又有心要瞞著王爺?!
想到這裏,曜靈幡然醒悟,是了,必是這個緣故!這樣看來,皇上對王爺,那也是。。。
十七姨娘也想到這裏,不覺也冷笑著對田公公道:“好個平日裏溫謙有禮的皇上!自己的親兄弟,原來也這樣狠了心地對待!”
田公公哈哈大笑:“親兄弟又如何?到底能坐上那把龍椅的,隻有一人!”
十七姨娘緊逼就道:“不是已經坐上了?”
田公公更是答得飛快:“那也要看坐得穩不穩當!沒人搗亂,那自然最合心意!”這話說得極為陰毒,十七姨娘身上頓時便冷如侵骨,寒透肌膚。
聽著二人這般對話,曜靈心中不詳之意驟起。十七姨娘眼看就是將死之人,活不過今晚的,田公公因此才在對方麵前如此肆無忌憚,什麼實話都說出了口。
可自己算什麼?曜靈想到這裏,禁不住脖子後乍起一片寒毛來。難不成,自己也逃不過今晚麼?
田公公的目光,在曜靈的臉上遊走,眼裏早已不見了往日在采薇莊所見的順和,卻是晦暗不明,又陰氣颼颼的。
十七姨娘聽過田公公上麵的話,整個人怔住了半日,過後方喃喃地道:“皇上連餘王也防?當初要不是餘王替他將一應障礙都除了,他能坐上今日之皇位?”
答案是不言而喻的。皇上誰也信不過,不管你是忠臣良臣,他都一樣防得厲害。
突然,十七姨娘眼珠向上翻起,整個人打起寒戰來,並越抖越快,直到身子痙攣起來,如出水將死的魚,在炕上啪嗒,拍打個不住。
曜靈和田公公被她此舉嚇了一大跳,田公公因見曜靈要向前看視,生怕十七姨娘做鬼,趁機要對曜靈耳語,皇上特命他來,就是防止十七姨娘亂說話 ,泄了密。
因此田公公搶在曜靈前麵,趕到了十七姨娘的炕前,一把揪住其衣領,口中喝道:“裝什麼樣?好好的發起瘋來了不成?!”
不想他話沒說完,十七姨娘挺起身子來,直勾勾地揚著頭,衝他麵門就是一口,瞬間,血腥氣彌漫開來,將這整間小屋籠罩襯托得,愈發慘慘幽幽。
“你,你。。。”田公公沒想到對方會口內噴血,且自己被弄了個滿頭滿臉,一時間嚇得倒退幾步,話也說不周全了。
十七姨娘捂住胸口,聲音嘶啞地道:“你,你好狠的心!竟然,竟然在茶裏下毒!”
曜靈的心越跳越快,眼前這一幕並不叫她害怕,反倒勾起她的更深的疑慮來,為什麼?這三個字始終縈繞在她心頭,十七姨娘就這樣去了?那她叫自己來,要對自己說的秘密呢?也要跟她一塊入土麼?
田公公滿頭滿臉的鮮血,一身白衣也被染得如桃花夜放,妖豔到鬼祟的地步。茶裏有毒?他有些摸不著頭腦,不是早吩咐過餘王府,要留這姨娘個活口的麼?皇上還有許多事,要等這姨娘解釋呢!
茶是自己來之前就已經放在桌上的,送水來的丫鬟說,這是給自己潤舌生津,原來裏頭竟然有毒?!
田公公還是不太相信,會不會是那婆娘咬斷了自己的舌頭?可剛才聽她說話,又不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