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說無巧不成書呢!偏生梨白還沒來得及說話,叮當從外頭進來了,後頭還跟著曜靈,叮當替她揭著簾子,聽見那婆子的話,眼角餘光立刻覺出曜靈臉燒起來了,嘴裏隨即開罵:
“哪裏來的野婆子!好壞規矩是一點不知道是不是?要不說這萬縣令不中用呢!昨兒兩個人查不出來罷了,今兒連家裏的奴才也管不嚴!哪有下人當了麵議論主子的?!還是萬家家規如此?要不要我即刻請了萬縣令來,當麵問問他這個道理?!”
婆子們被罵得臉上失了血色,齊刷刷就跪了下來,其中一個有眼力的,就求曜靈:“姑娘,好姑娘!我們本是無意,並不為說主子的不是!姑娘一向麵善仁慈,求姑娘替我們說幾句好話,下回再不敢了!”
曜靈早背過臉去,卻悄悄用手拉拉叮當的袖邊。叮當會意,兩隻大眼睛瞪起來喝道:“若不是壞了世子和姑娘用飯的興致,看我不請了縣令來,一個個收拾了你們!還不下去!”
婆子們嚇得一溜煙從地上起來,瞬間走了個幹淨,差點連食盒也忘了拿,要不是梨白後頭連叫不迭,幾乎要連魂也丟了。
岑殷已經鎮定下來,待人走後,方對叮當道:“想不到你倒凶得如此!若將來到了婆家,隻所是管家的好手!哪一個敢不聽你,我怕她連命也沒有!”
叮當差點就要飛過白眼來,好在她總算在中原呆了不少時日,規矩也學了不少,這才強壓了下去,隻是口中不滿:“我是替爺解圍,爺倒取笑我起來!下回不說了,叫她們說去!”
岑殷故意冷冷大哼一聲:“你敢!好大的膽子!”
曜靈笑靨如花地從後頭上來,嗔道:“吵起來沒個完了!還吃不吃飯,不管,我可是餓了!憑你們說去,這道蟹黃芥蘭是應時應景的好菜,我就都吃了!”說著,當真徑自坐了下來,並拿起筷子來。
岑殷急了,趕著走近桌旁,一看那八寸大盤,驚得忙道:“那東西雖好吃,卻是大涼,姑娘昨兒忙了一宿又沒睡好,且別吃那麼多,傷身子!”說著話便要用手去擋曜靈的筷子。
叮當更急:“爺別忙著說話,看袖子拖到湯碗裏了!”
曜靈和梨白,先隻愣愣地看著對麵二人,後來實在憋不住,終於哈哈大笑起來,岑殷反應過來,收回手來,看看,也嘿嘿地笑了。
叮當更是大笑,銀玲似的笑聲,將屋裏大梁上的灰也震落不少。
曜靈邊笑邊用手指著叮當問岑殷:“你到底從哪兒弄來這丫頭!實用精幹,閑了竟還能說話解悶!”
岑殷也笑,想了想,卻討好地對曜靈道:“你喜歡她,我將她給了你。既可放心去使,亦可無聊時取笑!”
叮當眼珠子一轉,飛快地走到曜靈身邊:“我願意跟了姑娘,好過跟爺,明著取笑了,還嫌棄人家!”
曜靈強忍著笑意,板臉推她:“你這樣一個人,樣樣都能的,我不敢留,沒那福氣受用,隻留給爺,叫他慢慢受去吧!”
當下四人笑得一團,就連梨白也一時忘了身份,跟著躲在曜靈身後笑個不停。
好容易止了笑,岑殷親自挾起菜來,放到曜靈麵前的小碟子裏:“累你半日,不過為這點子小菜,來,就讓你多吃一點何妨?梨白再去廚房傳我的話,再上一碟,省得姑娘扯心牽肺!”
梨白脆生生地哎了一聲,配合著要走,被曜靈飛身攔住:“哪兒去!爺的這種話你也聽得?快別理他,叫他一人瘋去!”
才止下的笑聲,再一次在屋裏蕩漾開來。
總算開始吃飯,因心情好,岑殷特意叫開了一小壇金華酒,用合歡花水燙得滾熱,然後請曜靈:“姑娘何不用一點?一天跑下來,活活血也好!”
曜靈白他一眼:“哪裏跑了一天?我在申家,倒是直坐了半天,腰也酸了,腿也麻了,隻恨不能出去走兩步才好,再要活血,愈發晚上睡不得了!”
岑殷微笑起來,也不再勸,梨白趕緊滿斟一杯放上桌去,岑殷輕鬆一飲而盡,口中讚道:“好酒!”
曜靈不理,隻管吃菜。別看這萬縣令為人不怎麼樣,可選中的廚子倒真不壞,這小園廚房不大,可做出幾道菜來,還真是有模有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