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2)(2 / 2)

推開鐵門,皓皓月光下,一仙子正對月撫琴。那琴音似通人心,那樣清澈動人,如化雪潺潺流過,撫平心上煩躁。

“這麼晚了,晏公子還未睡?”喬鬆仍在專心撫琴,未抬眸已猜到來人是誰。

“喬公子對月弄琴,也是好雅興。”晏落大方走近喬鬆。

“晏公子深夜來訪喬鬆這方寸之地,才是真正好雅興。莫非牆外繁華已看膩了不成?”

“公子這兒有樹影、有蟲鳴,當真是繁華換不來的。”琴聲止,隱隱有蟲鳴聲此起彼伏,這在寸木不生的鹹陽宮中根本休想聽到。

“晏公子怎麼才進宮,就已經想用繁華換清幽了。”喬鬆一語點醒晏落。曾幾何時,她竟已經對這宮廷生出排斥來。

晏落剛想開口,被喬鬆含笑止住,“叫我喬鬆就行了。這樣公子來公子去的,太過見外。”

這提議正合晏落心意,“上回聽喬鬆說起課算到有賓臨門。莫非你通曉伏羲八卦?”

“通曉不敢當。閑來無事卜卦解悶罷了。”喬鬆笑道。

“二皇兄,二皇兄。”一清脆男聲打斷了兩人談話。

晏落回首,隻見向自己走來的人正滿臉怒意。而此人不是別人,正是方才自己見過麵的胡亥公子。

那他所喚的二皇兄……晏落驚詫地望向喬鬆。

而喬鬆正溫和地望著胡亥,柔聲應道:“怎麼了?”

“大皇兄他太欺人了。我不過絞了兩個宮女的頭發要做毛筆玩。他竟然將這事回稟了父皇,還口口聲聲稱我不合禮法規矩。現下父皇要派那個大迂淳於越來教我功課。”胡亥蹲至喬鬆麵前,托著頭道。口氣熟稔而放鬆,全然不見麵對扶蘇時的刻意與不自在。

喬鬆竟然是始皇帝的二皇子。可是為什麼?這個相貌奇美的皇子不僅被一道牆隔於宮外,更是蝸居於十步寬長的方寸天地間?莫非這其中有什麼不可告人的隱情?

“咦?你是何人?怎麼見了本皇子也不行禮?”胡亥傾訴完胸口怨氣,這才注意到晏落。

“胡亥,不得無禮。晏落是我客人。”喬鬆輕斥道。

“二皇兄要是幫我想法子回了淳於越,讓我給晏落行禮都行。”胡亥嘻嘻笑著,稚氣未脫的臉上隱隱透著秀美靈氣。

“淳於越尊儒教,而我秦國尚法。你不如求父皇從學與趙高。”喬鬆此言一出,胡亥立刻喜上眉梢,“趙高好。不像那淳老兒酸腐,定不會逼著我背書。”

“好了,既然已有了主意。你也該早些回宮去了。這裏畢竟不是久留之地。”喬鬆憐愛地撫了撫胡亥額,目色中溢滿了兄長對幼弟的關愛。

晏落聽得滿腹疑惑。為何喬鬆要讓胡亥“回宮”?這裏不正是皇宮嗎?胡亥探望自己的兄長,又為何不能久留?

“我才不怕呢。父皇受奸人挑唆,誤會二皇兄。可胡亥卻清楚得很,這世上,再沒比二皇兄更善良的好人了。”胡亥說著,雙眼已泛紅。

“胡亥聽話。你既知道二皇兄疼你。也該知道二皇兄不想因自己連累了你們。”喬鬆軟語相勸,那樣溫和可人,連晏落這外人看了,都忍不住覺得心間異常溫暖。

“那……我改日再來看二皇兄。”胡亥依依不舍,卻也不願違背喬鬆。

“晏公子,喬某腿腳不便,恕不遠送了。”似水鳳眸轉向晏落。

晏落這才注意到,喬鬆仍如上回般,坐在樹旁藤椅內,未曾移動半分。他的雙腿,難道……

“看什麼看。走啦!”胡亥狠狠瞪眼,仿佛生怕晏落的探視會傷到喬鬆般。

“那晏落先行告辭了。”抱了抱拳,與胡亥先後離開。

他的雙腿,連立起都不能嗎?這樣玉做的人兒,竟然有腿疾。那身風韻神姿,若能立起,恐怕連嬌柳都要遜其三分吧。不自禁地,幽幽歎了口氣,“真是造化弄人。”

“你這大皇兄的走狗,少在這兒虛情假意了。”胡亥猛地拿眼瞪向晏落,“我二皇兄再怎麼樣,都要比扶蘇好上千百倍!”晏落茫然望向胡亥,這個小皇子還真是好鬥又無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