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絲毫對我父皇不利的念頭都不要有。像上次那般舍命護他,才是你自保的正途。”他悠悠繞回到那個談僵的話題上。“公子,晏落對你到底有何價值?”她對他太了解了。若自己全無價值,他不會這樣大費周折地又將自己弄回宮中。甚至不惜動用了蒙毅。
他唇邊倏地露出一個笑來,輕搖俊首歎道:“太可惜了。如此聰慧,怎麼偏偏會是個女子。”
晏落躡足走至門前,正欲推開,誰想“吱呀”一聲響動,引來了自己原想避開的人。
“晏大人!”高升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晏大人竟然扮作宮女想潛入房中。
“你認錯了。晏落是我大皇兄。我叫小柔。”晏落向高升作了揖,以極其溫婉的聲音道。
“大皇兄?”高升細細端詳眼前這淡妝宮女,眼睛眉毛鼻子,都和晏大人一個模樣。
“難怪你會驚訝。我和我大皇兄是雙生子。”說時,心中暗暗佩服蒙毅,竟然想出了這麼一個天衣無縫的說辭。
“那……晏大人他……”高升猛然憶起那個關於晏大人出宮擒盜不慎落下懸崖的謠傳。莫非自己一直都不敢相信的並非謠傳,而是……事實真相!
“兄長不幸遇難了。”晏落話未說完,高升那圓溜溜的眼中已滾出淚來。
晏落從沒料到,這未受過自己什麼好處的小太監竟會這樣真心地待自己。又想到自己年幼時便父母雙亡的慘事,不禁鼻子一酸,雙眼也是微微泛紅。
“聞兄長生前曾居於此,小柔此來,是想尋些物件做個念想。”晏落說得情理俱全,高升當然不會為難,邊抹著淚邊將她迎入屋內。
“晏大人為人最是寬厚。歎英年早逝。”高升說著說著,不覺動情,又連忙舉袖拭了拭眼角。
晏落見他如此傷心,心中溢滿了歉疚。今日親自前來,原是想神不知鬼不覺地取回兩樣東西,扶蘇贈的毛筆和喬鬆贈的盆竹。離宮時,她最大遺憾便是忘記帶這兩樣東西。如今故地重返,無論如何也要拿回這筆和竹。
一眼便看見那裝毛筆的錦盒,小心翼翼打開,那兩支毛筆仍完好如新,心下鬆了口氣,口中卻佯道:“這是什麼?筆嗎?”“小柔姑娘這個你收去吧。晏大人生前最愛的,便是扶蘇公子贈他的毛筆。”晏大人常常在燭下拿著毛筆愣神的樣子,他可是沒少見。
拿起錦盒,一雙秀目掃向屋內窗台,卻詫異於尋不到那喬鬆所贈之盆竹。不由秀眉微蹙。
“小柔姑娘,怎麼了?”高升察覺晏落神色有異。
“大皇兄向來喜好鬆竹,可是……”
晏落還沒說完,高升便拍起腦袋來,“是有盆竹子。竹梢還是五彩的。我去幫姑娘取來。”
“不用尋了。那盆竹子我不小心打了。早已命人丟了。”溫和從容的聲音自屋外傳來。同時,一雙黑瞳將晏落眉眼間瞬間的失落悉數收盡,
高升和晏落見是扶蘇來了,連忙躬身行禮。
“高升,小柔新入宮不懂規矩,你進宮也一年多了,難道眼見宮女四處亂跑,也不知道攔著?”扶蘇語氣不重,話中的分量卻是不輕。這玩忽職守的罪名,可不是一個小宦官當得起的。
“奴才……奴才知錯了。望公子饒罪。”高升連忙跪地討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