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吟風撿起案桌上安念雪白天練字留下的宣紙,看著那些歪斜的字跡,他忽然覺得這字跡的確很像出自於女子之手,雖談不上娟秀,但卻看不出有男子寫字的大氣。怎麼以前他就沒察覺這一點呢,真是粗心。不然的話,他早就能察覺到她的身份。

“莫念莫念,”楚吟風默默念著這兩個字,心下猜測,這念字應該就是她的名字吧!

莫念,你等著,我會慢慢揭穿你的身份的!

在這一刻,楚吟風特別的期待明天的到來!

夜色如墨,雪花紛飛。

通往邊疆的官道上,兩匹駿馬宛如流星,急急地飛掠而過。

冷入骨髓的寒風呼嘯而過,冰涼的雪花飄落身上,拂過臉頰,涼絲絲的沁人心脾。

寬敞的官道一望無際,寂寞的夜裏荒無人跡與雲煙,一片淒涼。除了呼嘯的風聲與無聲飄落的雪花,駿馬蹄落的聲音,倒是驚擾了夜的寧靜。

馬背上的兩位男子皆披著厚重的披風,一黑一藍,冷飛揚起,上下翻飛,其中那位著冰藍色錦袍的男子,藍衣黑發,飄飄逸逸,五官長得極其俊朗,他的肌膚上隱隱有光澤流動,眼睛裏閃動著一種琉璃的光芒。

他那薄薄的嘴唇微抿,嘴角微微勾起,轉眸回首,黑亮的發絲在空中劃過一個優美的弧度。

兩匹駿馬又連續飛奔了數十裏,終於看到了前方隱隱約約有光芒滲透過來。

兩馬並肩而行,著黑衣的男子恭敬地看著著藍衣的俊朗男子,揚聲道:“王爺,前麵有可能就是驛站。天再冷了,能否暫時休息一夜,明天再行趕路?馬兒已經受不了。”

兩人從京城出發,日夜連續奔波趕路,已經有四五天了,再不休息的話,隻怕不但是馬兒受不了,就連人也會累得受不了。途中已換過兩次馬,眼下這兩匹馬似乎也到了極限,該再換兩匹駿馬才行。

聞言,著藍衣的周楚暮輕蹙起眉頭,回頭望了眼滿臉疲憊不堪的夕影,又看了眼累得不成模樣的兩匹駿馬,他那對幽暗深邃的冰眸子,閃過一絲光芒,在夜色下,顯得狂野不拘,邪魅性感。

他深知夕影說得沒錯,遂點了點頭,微微頜首道:“行,就在驛站休息一晚。”說完,他抬頭望向遠處,臉上一片落暮。

爾後,周楚暮收回視線,轉回夕影,詢問道:“還有多久到達邊疆?”如果不是為了她,興許這一輩子,他都不會跑到這種遙遠偏僻的寒冷地方來。

這兒比京城還要冷上好幾倍,也不知安念雪那女人怎會跑到這種地方來避他,到底是真的在避他還是刻意地去接近楚吟風?

聽了他的詢問,夕影想了想,認真道:“如果不出意外的話,後天傍晚時分便可到達。”

“哦。”周楚暮微微點頭,翻身下馬,牽著馬兒往驛站走去。心裏頗不是滋味,得知安念雪在楚吟風身邊時,他竟然深深的嫉妒了起來。

其實在內心深處,他還是很怕,怕安念雪會為了楚吟風而選擇拋棄他。畢盡楚吟風那人,無論是哪方麵而言,他都不輸他。世間女子多半也是會鍾情於他吧,而安念雪也會鍾情於他嗎?

“王爺,夜深,驛站找不到什麼可以果腹的東西,唯有這隻燒雞與燒酒,屬下都讓人熱過,王爺吃點吧。”

夕影將手中的托盤放到桌子上,看著那個背對著他的背影輕聲說道。

周楚暮的視線從窗外收回,緩緩轉身,望了眼桌子上的食物,眼睛無一絲波瀾,對夕影揮揮手道:“你下去休息吧,記得明天早點起來。”

“是。”夕影猶豫了下,垂眼斂眼,向周楚暮投去了複雜的一眼,關心地道:“屬下也請王爺早點休息。”

“明白。”

等夕影退出去後,周楚暮移步走到桌前,看也沒看那隻冒著熱氣香氣騰騰的燒雞,他隻是撈起那囊酒,咕嚕咕嚕的喝了幾口。

周楚暮一口氣將酒囊裏的酒全喝完,緩緩渡步移至窗前,微微眯眼,凝望著夜幕下那紛紛揚揚灑下的雪花,眼角那冷凝的光芒越發耀眼。

其實他一點也不想在這驛站裏停留,他恨不得立刻就能見到那抹小身子,想見到安念雪那張臉。

足足有兩個多月沒見到她,從她離去的那一天起,他驀然發現,他的心已經被她帶走了。府中沒了她,忽然就覺得無比的空蕩。

明明他最愛的人是紫嫣,而且紫嫣也是時刻陪伴著他,可是他卻無法感到真正的快樂。

似乎隻有安念雪在的時候,他方能心安,那次短暫的狩獵,與她同床共枕的那夜,留給了他許多美好的回憶。

午夜夢回時,都會停留在那個場景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