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得很慢,一絲不苟的著裝,嚴謹中透著滿滿的禁欲氣息,舉手投足間無一不散發著令人難以抗拒的魅力。
沐靈的心跳隨著他走近,歡呼擂鼓,她放佛聽見靜謐的空間,心髒撞擊胸腔的聲音,刹那間俏白的臉上像是染上最紅的胭脂,羞澀不已。
她不經意拂了拂耳邊的發,耳尖染上薄紅,手牢牢握住登記本,頭微垂著,亮如白晝的燈光下,露出齊耳短發下一節脖頸,白如霜雪,纖細優美如天鵝。
梵慕天隨意掃了一眼,即便是人間美色,見多了也膩味。
低頭,他的目光定在A3畫紙上,潔白的紙麵用黑色炭筆畫出了一個陰沉的天,遠處的高樓大廈隱隱約約,風很大,一個中年婦女吊著氣球從天而降,白色的裙子被風鼓起到了大腿,婦人的動作很驚慌,卻沒有相應無措的表情,比指甲蓋大不了多少的眼睛裏沒畫瞳孔隻用灰色代替。
這是一副很簡單的畫,顏色用的也很單調,黑白灰三色交錯,可以看出畫手並不很專業,可給人以視覺和心理的衝擊,很多職業畫家都做不到。
壓抑的畫麵無不充斥著消極、陰霾、悲觀……
幾乎是手快於心,梵慕天抽出畫板,毫不猶豫將畫紙撕得粉粹。
以他的相貌、氣質,做出這樣的事格外怪異。
沐靈怔怔盯著他,雪白燈光下,他一言不發薄唇抿緊,似蠟鑄不見一絲細紋的漂亮十指翻飛,冷峻如峰的麵容,淡漠若高山之巔上千年不化的暮雪,凜冽到了極點。
她毫不懷疑,要是麵前有台碎紙機,他一定會當著所有人將已經碎成了渣的紙屑丟進碎紙機再碎一遍。
看過沐心的畫後,這個淩晨三點準備入住沐春風,帥得堪比天神的男客人莫名開始散發寒氣。
他居高臨下凝著沐心,那雙幽深的眸比最深的夜色還要黑濃,就算不是盯著她,沐靈依然嚇得僵直,一瞬間頭腦一片空白,連思考也做不到。
時間像是在這一刻按下了暫停鍵,周遭靜得連一根羽毛落地都聽得見。
沐靈瑟瑟發抖,她春心萌動剛長出芽,便被嚴寒凍住碎成了齏粉,幸虧她很理智,這樣的男人不是她能肖想的。
“錢。”
涼涼的音調打破了一室詭譎的氣氛,沐心一雙平靜無波的眼直直瞅著她,白嫩嫩的手伸到了下巴底下。
“什麼?”麵前站著一個令她壓迫不已的人,沐靈渾身犯冷,跟不上節奏。
“辣豆腐。”
依舊簡短的語調,卻是難得的解釋。
沐靈飛快瞥了迎賓台前的男人一眼,他半掩眼睫,燈光從頭頂落下,纖長濃密的睫羽錯落有致,像一隻正在小憩的蟬,眼臉上扇形的陰影無端端生出了二分悲傷。
她雖理智卻無法遏製內心的渴望,心不在焉,“阿心從不給我買宵夜,今晚怎麼這麼乖?”
沐心接過錢裝進口袋,一本正經,“我不喜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