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春風看不下去了,一把抓住她的手,疾言厲色,“你瘋夠了沒有,你明知道沐心已經兩年沒口了,你這是強人所難。”
梵慕天站起來,一手插在褲兜裏,眼神沉重的讓人不敢直視,“原來沐老板也知道這是強人所難。當然,我說過的話也作數,沐小姐什麼時候想請我幫忙都可以,失陪。”
他說話永遠不急不緩,好像天塌下來也影響不到他該有的態度,就算說著最絕情的話,也是優雅而肅穆,讓人生不出半點不悅。
走到餐廳門口,他聽見清脆的摑掌聲,祝秀香歇斯裏底嚎叫,“你這個怪物,你啞巴了,你害死你弟弟了你知不知道,你這個凶手,殺人凶手……”
沐靈怒火中燒,“祝秀香,你有什麼資格打阿心,說凶手,你才是最大的凶手,不是你們縱容,沐華會這麼混蛋?讓我說,他就是活該。”
“夠了,都給我閉嘴。”沐春風如一隻發怒的獅子,大吼。
餐廳拉扯聲,餐盤落地聲,椅子拖動聲,組成了一曲狼藉亂調。
梵慕天側耳聽著餐廳的響動,嘴唇微勾,勾出了一抹輕笑,笑容邪佞而殘忍。
沐靈拉著沐心氣衝衝回了房間,沐心一回房間,取出畫板夾上畫紙,坐在窗前準備開畫。
沐靈在房間裏走來走去,自然自語,“不行,祝秀香那女人一貫自私自利,她肯定會想出些損招,我們趕緊回家收拾一下衣服,去舅舅家住幾天。”
沒等到回答,她很生氣奪過沐心的畫板,“都什麼時候了,你還畫。剛才那女人打你,你怎麼不躲。你練武練到腦子進水了,她打你,你就打她。”
沐心直愣愣瞅著她,一雙漆黑的眸如懵懂的幼兒,天真無邪,又比幼兒少了靈動多了份死寂。
每次看到沐心的眼睛,沐靈總會生出無窮無盡的無力感,她耷拉的腦袋,“算了,你跟著我就好了。”
沐心的語氣很生硬,答非所問,“我不喜歡他。”
沐靈莫名其妙,“誰?祝秀香?”
沐心搖搖頭,“那人不懷好意。”
沐靈突然懂了沐心的意思,初次遇見梵少,她就說了這句話。
她驀然想起了沐心的姑婆,那個曆經滄桑在樓溪偏安一隅隱居的老人,身上隨時隨地散發著令人側目的魅力,那是一種經由時間沉澱,刻在骨子裏的優雅。
她昏黃的眼渾濁而睿智,曾和她說,“每一個獨孤的孩子都是另一種天才,不用擔憂阿心,她玲瓏剔透,正通過這雙慧眼在看著這個世界。”
沐靈不懷疑姑婆的話,對於沐心卻是半信半疑。
以梵少的身份,他不過路過樓溪,或許他不喜歡樓溪,不喜歡沐春風,硬要說他不懷好意就過了。
將畫板還給沐心,她往門外走去,去舅舅家總要和爸爸說一聲。
這一層是員工值夜班的休息室,一家人的房間挨在一起,在走廊盡頭。
她輕輕敲了敲門,一把扭開,房間裏的哭聲傳進耳朵,祝秀香聲淚俱下,“春風,就算阿華沒有出車禍,上麵的意思,也不是想讓沐靈、沐心去陪梵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