蜷縮在黑暗裏,抱著自己濕嗒嗒的身體,像沒遇見他以前那樣。
從一數到一百,再從一百數到一。
感覺自己像是沉睡在深海裏的花,一瓣瓣凋零。我聽見很多個聲音在叫我:落雪,落雪......都不是他的,或許,這就是我不想醒來的原因。
不知道過了多少個循環,我終於等到了他溫柔的嗓音,是鑰匙,開啟我的生命。一步,一步,引領我向前走,遠方出現了一個灼眼的光點,越來越大,終於變成了太陽,變成了他的模樣----
藥子軒
我的太陽。
我睜開眼,是他。那個我無數次地幻想過,一睜開眼就能見到的人,現在就在我眼前。
他來了,這一切都值得了。
我笑了。
他伏在雪白的被子上,陽光溫柔地灑在他臉上,長長的睫毛伴著均勻的呼吸翕動著,他安睡時,就像個孩子,更像個天使。我甚至想,就讓他這樣安靜地在我身邊一輩子,好不好?這樣他永遠是我的。
我小心地坐起身,盡量不驚動他。
剛向床頭挪了一點,就聽見病房的門“哢噠”一聲開了。一個灰色的身影閃了進來。他見我醒了,先是一驚,疲憊的臉上頓時閃現出了喜悅的神色,但看著熟睡的子軒,他想說什麼,終究沒說。走來放下手中的早餐,漫不經心地問候了一句:“你醒了。”
我尷尬地衝他笑了笑。
我終是不敢麵對他的,我對得起全世界,除了他。可我又有什麼辦法,我在愛,盲目地,不顧一切地愛,就算世界崩塌,隻要他藥子軒在,我就敢愛。這就是感情的悲涼之處,當你在愛,你就會看不到其他人的存在,隻有那個名字才是你的信仰。
子軒終究是醒了。
他看到我,這張慘白的微笑著的臉,朦朧的睡意頓時全無,“咻”地站起了身,身後的圓凳應聲倒下,在安靜的醫院裏顯得那麼突兀。
沉默,他沉默了好久。我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也不知道該怎麼說,我怕一開口就是眼淚的肆虐。是啊,錯不再我,可是為什麼,小心翼翼的卻是我。
我的緊緊揪住棉被,我怕他走,也怕他留,更怕他對我若即若離,亦或愛理不理。我在愛,卑微到塵埃,無所顧忌卻又不能釋懷。
是他先打破了沉默。深呼吸後,他平靜了很多,他舔了舔幹幹的嘴唇,低著頭幽幽地說:“你就那麼喜歡我麼。”
我頓時感覺腦子裏一片轟鳴,像是要炸掉。我想過很多開頭,他會問我為什麼這麼做,值得麼,亦或是說對不起什麼的......可是,他都沒說。
我喜歡他麼?他的一句話,讓我頓時感覺千言萬語,如鯁在喉。我鼻子酸酸的,渾身顫抖著,連同我那張開的嘴,翕動著卻什麼也說不出。我忍著不哭,可是有太多太多的感情在這一刻噴湧,我的指甲狠狠地摳住棉被,終也無法阻止滾燙的淚水洶湧決堤。
他看著我,看著在感情麵前潰不成軍的我,安靜地抱住了我。
或許,這麼久以來,我需要的僅僅是這樣的一個擁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