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因為和父親都已經說好了,張軍楠就不再猶豫了,直接去學校裏麵,在班主任驚訝和痛惜的眼神裏告訴了他自己要退學的這件事情,惋惜過後班主任也沒有說什麼,隻是擺擺手示意他可以走了,然後轉過身去繼續批改作業。
張軍楠從教室裏抱著書走出來,自己一個人默默的走在校園裏。
“這可能是我最後一次走在學校了吧,”他的心裏不由得有些失落,這時候身後傳來了一個聲音,輕輕的叫了一聲自己的名字,
“張軍楠?”回頭一看,原來是學習委員趙娜,“現在上課時間你怎麼還在這啊?咦?你抱著書是要去哪啊?”
“哦,趙娜啊。沒什麼,就是我不準備讀書了,收拾東西回家了唄。”張軍楠故意很輕鬆的說。
“啊?為什麼,怎麼突然就不讀書了?你要去哪?”趙娜顯得有些驚訝,因為自己是趁著午休的時候,教室裏都沒有人回到教室裏麵收拾自己的東西的,所以班上大部分人都不知道自己今天已經退學了,包括自己的同桌都沒有告訴他。
“沒啥沒啥,就是不想讀了,這書讀著沒意思。還是出去賺大錢去吧。”張軍楠沒敢看趙娜的眼睛,有些躲躲閃閃的說。
“打工?你在說笑吧,你成績也不差啊。幹嘛突然就要輟學?”趙娜不解的問道,“是不是家裏出什麼事了?就算出什麼事情你告訴我們大家我們一起幫你啊。”
“沒,就是單純的不想讀書了,好了不說了,我先走了還有事呢。”說完不等她繼續說話,張軍楠就急急忙忙的抱著書開始往家裏走去。
回家的路上,張軍楠一直忍著一種想哭的衝動,低著頭匆匆的往家裏走去。為了趕緊回家也為了避開遇見同學,張軍楠特意走了小路回去。
小路穿過了一片麥田,現在是九月份,田裏都是忙著播種的人,大家都在忙碌著,趕著時間,趁著冬天還沒到來之前抓緊時間把小麥種子種近地裏,沒有人在意到他失魂落魄的走過田間地頭。
張軍楠看著周圍的麥田,裏麵都是彎腰勞作的人們,偶爾的抬頭都是看看天空有沒有下雨的痕跡,然後又低下頭繼續勞作,沒有人在乎他這個失了魂的人,也沒有人願意去在乎。很多時候,很多人都對他家抱有一種可憐的態度,甚至還有的人是一種嘲笑的態度,弱者本來就是以嘲笑比自己更弱小的來獲得樂趣,這在什麼時候都是一樣的。
穿過這片麥田,就可以看到張軍楠的家,一間小小的瓦房,因為缺乏修繕已經顯得破敗不堪,下雨天很少找不到不漏水的地方。
張軍楠快步向家裏走去,而張建早已經在房門等著他,看到他抱著一摞書進來,眼睛眨了眨,又開始有些泛紅,不過他忍住了,父子倆都沒有說一句話,張軍楠進門以後把書放下就出門去準備喂雞和豬了。
張軍楠還在忙著給豬圈裏的那幾頭豬分好食的時候,張建說話了,“楠兒,今天就多喂一些給他們吧,這也是它們在我們家的最後一頓了。我已經聯係好了人,明天他們就來把豬和雞都拉走了。”他聲音裏飽含不舍和無可奈何。
“啊?!怎麼了爸,這些雞和豬都還沒到能賣錢的時候啊,怎麼現在就賣了?”張軍楠有些驚訝。
“你不是決定要出遠門了嗎?出遠門總歸是要用到些錢的。不買了他們咱家還哪裏來錢?所以隻能委屈它們了,來了也沒吃過幾次飽飯,現在最後一次了,能多喂一些就多給他們吃一些吧,這樣在稱重的時候也能多稱幾斤,多拿到一點錢。”張軍楠聽完父親的話,也沒有再說什麼,而是默默的把手裏喂給豬和雞的東西又多倒了一些在盆裏給它們。
由於現在已經進入了冬小麥的播種季節,所以張軍楠並沒有著急出門,在家的一個星期,披星戴月的把家裏所有的地都種好了。到了休息的時候才和父親商量著出遠門的事情,父親又和在縣城裏麵的幾家親戚聯係了一下,最後終於托人找到了一處好去處,雖然工資不高,不過還在離家裏還算近,而且也才有半年就過年了,出遠門的話等著過完這個年以後再說。張軍楠沒有說什麼,而是默默的收拾了行囊。到了要走的那天,弟弟妹妹們都還在上學,張軍楠沒讓父親送,而是自己一個人走了一個小時的山路,到了鎮上坐車的地方,自己一個人坐上車,走了。
當張軍楠走出車站的時候,外麵天已經黑了。雖然已經是天黑了,但車站外還是水泄不通,各種各樣賣吃的,開黑車的,推銷各類產品的。一到一撥人下車就圍攻而來,輪番在你耳邊轟炸一遍,帶你走出包圍圈的時候,手裏已經多了十幾張不重樣的傳單和小卡片。
張軍楠把這些都丟在裏路邊,抬頭看了看周圍有些陌生的環境,他沒由來的顯得有些恐慌,這陌生的一切,和自己家鄉不一樣的夜,繁華的都市沒由來的讓人感到窒息,透過某個店麵,他聽到了中國奧運會即將舉辦的消息,又在一群人的旁邊聽到了某某老板拖欠他們工資不給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