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得遠了,她停住腳步,看著那個方向,茫茫的荒草林立,草下,有一個人因為她永遠的失去了生命,永遠的躺在那。布置陷阱時候的嗜血退散去,她被罪惡感刺激得全身顫抖。
“不要難過。
一向遲鈍的暮澤這次卻準確的捕捉到了她的情緒,看她淚盈於睫,泫然欲滴,他無奈的伸手捂住她的眼睛歎息:
“哎,別看了。“
他明顯的聽到她在抽泣。
“你不是很強嗎?”
他低語。
“殺得烏嘎族留下停戰石的可是你啊,現在怎麼像檸檬一樣哭了?”
“檸檬怎麼了?”
她紅著眼抬頭問他。
“你來之前,烏嘎族幾乎每天都在襲擊我們。有一次,一個烏嘎族男人趁我們正麵迎戰的時候,偷偷繞到了後麵,想擄走檸檬,檸檬失手殺死了那個人,那時,她也像你這樣哭泣。我告訴她不要哭,她殺死的是敵人!她沒有錯!那天,如果你沒有砸死烏咕,那烏咕就會殺死我,然後殺死塔塔、西瓜、檸檬,所有人,一個也不放過。”
“那個烏咕這麼殘忍?”
“嗯,他是個怪物,能將一個人直接撕裂,他殘殺了很多氏族的很多人。”
“那我不哭,我這是做好事呢。”
她聽完一抹眼淚,神色鎮定下來。
“繼續走吧,烏嘎族快到了。”
他高大身軀擋住了太陽,她走在他的影子裏。他長發披肩,衣衫襤褸,她身著獸皮,長發過肩,她覺得自己儼然和他還有水果族成為一類人了。她低頭,發現自己跟暮澤還有一個地方不一樣,暮澤還赤著腳呢。她拉住他,他不停,還催她快走,她幹脆伸出一隻腳直接將他絆倒。高大健碩的身體跌進茂密的草叢裏,沒有造成什麼轟然巨響,隻是讓暮澤吃了一嘴的草。他吐掉草渣,無奈的問她:
“你又怎麼了?”
隻見她不發一語的將他翻過來,然後雙手抓起他的一隻腳,仔細端詳。
“好多傷口哦。”
她喃喃自語。暮澤被瞧得不自在,硬生生的從她手裏抽回腳。他從小就赤著腳,腳底上早起了一層厚繭,但踩到石頭什麼的硬物還是會難免被劃出傷口。他粗糙的大腳被她細嫩的雙手捉著,一對比,他平生頭一次發現自己的腳是多麼的醜!他盤腿而坐,將腳壓到腿下,不再讓她看到,她也不勉強,開始拔起身邊的草來。高深的草叢直接沒過了她,即使草尖兒被風頭壓下,也不見她能露出一點影兒來,隻有暮澤突兀的坐在草叢上,低著頭專心的看著她手上的動作。
“你在做什麼?”
“草鞋。”
“草鞋是什麼?”
“就是草鞋。”
“鞋是什麼?”
“就是腳的衣服。”
“哦,腳要穿衣服嗎?”
“嗯,你看我的腳就穿著呢。“
白艾漸漸已經習慣了身邊男人好奇寶寶的特性。
“腳穿上鞋舒服嗎?“
暮澤問,小時侯沒衣服穿光著屁股到處跑也沒覺得有什麼不妥,長大後規矩就多了,不穿衣服不行了。害得他剛穿衣服那陣子好不習慣,好不舒服。他的這個問題讓白艾停住了手上的動作,其實她也沒有什麼把握。過去無聊的時候,她會學做些小東西解悶。她用彩色的繩子做過幾厘米大的小鞋掛飾,現在她隻是將小鞋放大,至於穿起來舒不舒服,她也不知道。
“要是不好穿,我的就讓給你。“
她伸出腳,亮出她的鞋。在女孩裏,她由於個子比較高,腳也比較長,但跟他的腳一比,卻還是小巫見大巫。
“呃……前麵戳幾個洞,可以當拖鞋穿。“
她撇撇嘴,繼續手上的活。
“白艾,我們還去烏嘎族嗎?”
“去啊。”
“可是太陽快下山了。”
白艾抬起頭來看看太陽,才發現不知不覺,已近黃昏。
“烏嘎族什麼時候都可以去,先穿上鞋才是最重要的。”
她咬斷最後一截多餘的草頭,一雙草鞋算是完工。
“試試。”
她滿是期待。可惜,暮澤看著這雙草鞋,就像狗見著螃蟹了一樣,不知從何下手。
“小子,記住,今天是你的光榮日,本姑娘親自給你穿鞋。”
她蹲下身,抬起他的一隻腳放在腿上靠著,拿起一隻草鞋,小心翼翼的套上他的腳。雖然是透氣的草鞋,但暮澤仍不習慣腳有了束縛,坐在地上不敢起來。
“站起來看看,我編得眼都花了,你可不能不穿。”
她儼然忘了剛才說過的不好穿就將她的鞋讓給他。暮澤慢吞吞的爬起來,站直那瞬間,腳底柔軟的觸感是他這一生第一次感受到,舒服得讓他站著一動不動仔細的體會這一份舒適。
“走兩步試試。”
白艾鼓勵他。暮澤像一個學步的孩子一般,緩緩的,怯怯的,邁出一步,他貪婪的想更多的體味這種奇妙的感覺,白艾滿意的看著他像個剛學會走路的孩子一般,高興的來回走來走去。
“很舒服呢。”
他咧嘴笑著露出一口白牙,純真的笑容洋溢出來的喜悅色彩連身後天空中的霞光都黯然失色。他隻是得到了一雙草鞋呀,卻如此快樂,白艾心想,她過去不快樂是不是因為她得到的太多了。他來來回回走了幾趟,第一次穿鞋的欣喜漸漸平複下來,他突然坐下,隻見他將兩隻草鞋脫下,用一根草仔細的係好掛到脖子上。
“你幹什麼?你怎麼不穿了?”
白艾看不懂他的行為。
“收起來呀,穿壞就沒有了。”
他無心說的一句實話,讓她止不住一陣辛酸。
“可憐的娃娃呀,我會給你做一輩子的草鞋。”
她激動的時候,說話往往容易不經大腦。
“啊?”
暮澤一愣,傻傻的看著她,一時不明白她的意思。
“呃……”
她都說了什麼呀,白艾懊惱的捂住自己這張一衝動就不聽大腦指揮的豬嘴。
“沒什麼。”
她迅速冷靜下來,跟這男人在一起久了,她也被他傳染的更豬了。
“哦,你說你要給我做一輩子的草鞋。”
暮澤傻不愣登的將她的原話複述,再一次提醒她有多豬。
“沒有。”
她撇過頭不承認。
“有的,你說要給我做一輩子的草鞋。”
他幹脆站到她麵前,不容她反駁。
“沒有就是沒有,你當你是鞋廠老板呢?”
“什麼是鞋廠老板?”
好奇寶寶又出現了,但這次白艾不想回答這個無聊的問題,隨便敷衍他:
“不是什麼,反正沒發誓就不算數。”
白艾已近乎賴皮了。
“哦,那你發誓不讓別的女人碰我就算數咯。”
“嗯?”
她想起前夜她母性大發的時候許下的那個承諾。
“你發誓的哦,不能讓別的女人碰我。”
他笑的極天真,她愕然,她不讓別的女人碰他,那她是他的什麼人,她憑什麼不讓別的女人碰他?甩開這個想不出答案的問題,她對他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