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小慧看著施溪元從小長大,對他的情分也不一般,此番也與柏雯婷一同準備了好些東西準備給施溪元帶到軍營之中去,一邊準備一邊不時地歎氣。
柏雯婷怕自己娘親傷心,笑眯眯地對娘親說道:“娘,你別擔心溪元,施大叔和康嬸嬸都是明白人,知道孩子不經曆磨礪是不會成器的。你看著溪元長大,自然知道他是個好孩子,性子也堅毅,定然能在軍中混出一番天地來的。”
喻小慧目光柔軟地看著柏雯婷,忍不住伸手摸了摸柏雯婷側邊的頭發,說道:“溪元入軍營已成定局,我心中不忍,也知道男孩子不能寵,定要好好摔打才能成器,所以我百般不忍也要看著他入軍營去。
可是雯婷,你此番入宮遇到的刀光劍影不必溪元在軍營中少啊。為娘雖然並未入過宮,但也不是無知婦孺,並未不明白宮中的風雲詭秘。雯婷,你就真的這麼喜歡陛下,喜歡到可以為他蹉跎年華,喜歡到可以為他忍受那些明槍暗箭嗎?
現在隻是下旨召你們入宮去選秀,還未成定局,若是你後悔了,我讓你爹爹去求尉遲將軍、去求皇上,讓他不要將你選入後宮,你還是好好地回家來,嫁個與你年齡相仿的普通男子,過上安生的日子,還能時不時回娘家來與我見麵,這樣可好?”
柏雯婷笑眯眯地握住了喻小慧的手,說道:“娘,你不用再勸我了,我心意已決!我隻喜歡陛下那樣頂天立地的男子漢,你沒看爹爹、大哥、三妹都對陛下的文治武功非常歎服,我也是一樣的。若是我沒有機會入宮,這輩子都高攀不起陛下,那麼也就算了。
可是現在我有機會選秀、有機會入宮伴駕,我怎能自己放棄呢?除非皇上看不上我,讓我落選出宮,那麼我便會走娘親你安排的那條路,嫁個普普通通的男子、平淡過一生。隻要皇上不嫌棄我,願意留我在宮中,那麼我什麼都不怕!
娘,你不要覺得我入宮是去吃苦。你想想,沒有爹爹的日子你能過下去一天麼?我也是一樣的。若是不能入宮伴駕,日後我的日子平淡如流水,可我的心是死的。若是我能入宮,哪怕我會高興、傷心、難過,可是我的整個人是鮮活的啊!”
喻小慧歎了口氣,不再勸慰自家“情根深種”的女兒了,隻是低頭再與她一同準備施溪元的入軍營用品不提。
柏雯婷笑眯眯地瞟了一眼完全相信她的喻小慧,心中溫暖。自家娘親這麼疼自己,自己怎麼能不更多地為她考慮?為家人考慮呢?
剛剛她對喻小慧說的話其實半真半假,那天聽說了皇上竟然能打贏尉遲臻之後,她重新評估了一下皇上。皇上在她心中的印象從以前那個“四十歲的中年男子”,一下子具象化了,變成了一個“雖然四十歲,但是武藝高強、英明神武的男子”,心中對皇上也多了幾分喜歡。
隻是若是隻因為這些她便心甘情願地嫁給皇上,願意飽受宮中的明槍暗箭和冷落之苦,那就是騙人了。
她柏雯婷喜歡的從來都不是皇上那個具體的人,而是喜歡代表著皇上的那個位置,喜歡權力。她覺得自己空有美貌和才華,卻文不能像四弟一樣去考文科舉,武不能像大哥一樣去考武科舉,當家人遇到上次的傾天大禍時不能有所作為,隻能在一旁抹眼淚,實在是無用至極,她再也願意重蹈覆轍。
幸而這次四弟被大夫救回來了,可若是之後其他她在乎的人再次遇到那樣的事情呢?她難不成還是束手無策隻能抹眼淚嗎?
不,她的眼淚早在那一次四弟落水的時候就流盡了,今後她會追逐權力,用權力保護住自己的家人。
便是她自身有可能在這樣的追逐之中被權力碾壓化成齏粉也在所不惜。
不多時,柏家寶下朝回來帶著施溪元以及施敬天夫婦去軍營投軍了。而宮中選秀的使者們也到柏家請柏雯婷入宮了。
喻小慧見到宮中使著的時候大驚,拉住柏雯婷的手一百個一千個不願意,說道:“這可怎麼好呢?你爹爹、大哥、三妹、四弟全都不在家,你施大叔一家也不在,可不能讓你就這麼走了,我,我怎麼舍得呢?”
況且宮中的使者態度也不算是很好,還不允許柏雯婷帶任何東西或者是丫鬟入宮,簡直像是硬生生被搶走似的。
柏雯婷卻笑眯眯地說道:“娘親,這有什麼?隻不過是入宮去選秀而已,又不是不回來了?等到臘月的時候,大哥從軍營回來,我也會從宮中回來的,我們一家人又可以團聚了。至於爹爹、三妹和四弟,也無需與他們告別,又不是分別多久,他們都在做自己的事情呢,不用耽誤事兒。
女兒走了,拜別娘親,娘親你在家中多多保重。”
然後笑盈盈地對喻小慧行了一個禮。
喻小慧已經完全難過得不知道怎麼辦了,還是丫鬟小蘭聰明,將她們早就準備好的裝有不少銀票的荷包拿出來給柏雯婷帶上,再一一以喻小慧的名義打賞了宮中的使者,使者們的臉色才好了些,有了些笑容,容喻小慧和柏雯婷多些時間說話,並且一直等到柏家寶從軍營回來與柏雯婷見了一麵之後才帶著柏雯婷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