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又回到了現實,幻想的力量總是敵不過現實來得直接。
她們倆坐在食堂裏老遠的地方,四下無人,偶爾有幾聲狼嚎,無意對視邊吃邊看,好不尷尬。
“你也喜歡吃花枝嗎?小優。”
小優隻是無意點了花枝,自己不討厭吃就是,阿質津津有味地咬著,不敢直視她。
“我都可以啊,最喜歡吃魚和拉麵了。”
“魚和拉麵?我也是誒,那你怎麼還這麼瘦?”
“我就知道你會說‘我也是誒’,你自己不也是瘦肉比較多嗎?”
“這……我是說你骨感啊!花枝也好好吃,沒有骨誒!”
“花枝斜倚鏡台前,晚妝人倦嬌相向。花枝可是比喻美女的呦!沒有骨哪來的骨感呢?”
小優說完用筷子在阿質的餐盤中插了一條烏賊,看著如此親昵的行為,阿質當時的想法是多麼希望自己是那條烏賊,被女生插了一下,吐出滿腹的墨汁。
“此度見花枝,白頭誓不歸。韋莊《菩薩蠻》詞也有這麼一說的,就美女咯。”
此時的阿質不知道自己是在吃還是在吐了。
“旁人應笑髯公老,獨愛花枝好。宋張景修《虞美人》詞裏也有的,對了,阿質你胡子也該清理清理了,你想當美髯公還是魯迅啊?”
小優伶牙俐齒。
“旁人路人再怎麼笑美髯公老不死,可他偏偏隻愛花枝一條了。”
烏賊也就是花枝直腸末端膨大的部分叫做墨囊,是烏賊在遇到危險時,向強敵施放墨汁的容器。阿質一時接不下去,他又不是魯迅,就索性接著小優的話翻譯起古文來,隻是這句話寄托著阿質慣用的雙關,並且銅牙鐵齒。
兩人都露出了一排優質的牙齒,埋頭啃著花枝。阿質邊吃邊想象他將一朵花枝夾起,冷不丁地扔到小優的湯裏麵,湯汁一陣歡欣鼓舞濺起來,小優被濺了一臉,兩個人就開始互扔花枝。阿質不知道為什麼會這麼想,隻是跟小優一起吃飯很開心,但是他對食物的尊重讓他停下了想象,每粒大米裏麵都住著一個神仙。何況是一朵花枝呢,可能住著一個龍宮吧!
小優看著阿質竊笑了一會又不笑了,肯定又是在犯賤了!
說到阿質的胡子,以前他隻留意頭頂,並不注重下巴,但所謂上梁不正下梁歪,於是他暗下決心回去看看哪部片子裏麵的胡子比較有型。
“那你學習上什麼不懂呢?”
小優似乎從剛才的話裏聽出什麼,趕緊地轉移話題,應該說是回歸正題。
“數理化,理綜吧!”
“那你還選理科呀?真是,”
真是什麼,小優一時詞窮。
“呃…………”
阿質又開始拉了,隻是這次他邊吃邊拉,而且拉得很辛苦,以致於無語。
一個詞窮,一個無語,兩個加在一起就是詞語無窮了,盡管阿質不想多說,小優也會努力對他說。
阿質不說話,默默吃著飯,他想起了文理分科時的辛酸。
在所有的武俠小說中他最喜歡楊過,可是楊過斷臂,雖然斷臂,還有小龍女愛著他,每個人心中都有一座斷臂山,阿質的成績就是其中一座,一座由缺胳膊斷腿的學科堆起來的山。
在某些領域不可不說他像楊過一樣武功高強,但中國需要的是全麵而健全地發展,殘障人士還不夠多嗎,這麼想著他像是自殘一般地對自己施放著黯然銷魂掌。
高一一次,阿質物理考了二十幾,他晚上二話不說撥了通家電,聲音哽咽地對著他老爸說,爸,我一定要讀文科,我一定要出頭,誰不知道槍打出頭鳥啊。說完他就掛了,整個人靠在在宿舍走廊的窗戶邊上,無助地望著遠方,那種背影看起來像是跳樓未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