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了,得了,你當我是第一天進周府不成,我曉得分寸,別一副我要闖龍潭虎穴的樣子,不過是過過場,盡孝道,讓人瞧見我賢慧的一麵,替你長臉。”孟清華好笑的說。
看她反過來笑著安撫他,周明寰心口微澀,因他在周府的處境艱難,她不得不隱忍退讓,讓人少在她身上大做文章。“就去見祖母,其他人可以不見。”
他口中的“其他人”指的是崔氏,不用明言,孟清華心知肚明。她千防萬防不就是防著崔氏嗎?
她應了一聲,螓首輕點,帶了兩名丫鬟、四名婆子以及胡嬤嬤,一行人便出了春鶯院。
她是真心想見老夫人和巧姨娘,重生前的那段荒唐日子她對兩人甚為不敬,不僅不當長輩看待,還多次出言不遜,打心底瞧不起這兩人,認為她們沒見識又愛多管閑事,是白吃米糧的蠹蟲。
但是這一回她不會再犯錯了,嘴上滿口蜜的人不見得是為自己好,捧殺是最惡毒的手段。
唯有真心相待的人才會苦口婆心的相勸,話不中聽卻中肯,是真正為了她好,金子般的心會發光。
“大少奶奶,你為什麼不見夫人,反而主動地找上老太君,她老人家向來不管府中事,你如此做法會不會引起夫人的不快?”畢竟主持中饋的是崔氏,她才是內宅的主事者。
看了提問的斜月一眼,孟清華笑而不答地指向池中的兩頭大白鵝,說:“你看它們多麼悠遊自在呀!渾然不知死到臨頭,咱們養肥它們是為了吃它們的肉,它們猶自啄毛戲水。”
“大少奶奶……”她的話太深奧,教人著實不懂,見夫人和大白鵝有什麼關連,這是兩碼子事。
見她茫然懵懂,孟清華再度點醒她,同時也是告訴其他人多留點心眼。“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你能看見人心嗎?有利益衝突時,你會護著誰呢?”
“當然是大少奶奶你……啊!我明白了。”脫口而出,斜月霎時頓悟。夫人也有親生的一子一女,人不可能全無私心,身為繼室,豈會將周府財產全給了大少爺,她也要為自己的兒女著想,讓他們無後顧之憂。
驀地,斜月正色,神色凝肅地看向主子,她忽然了解到一件事,大少奶奶腹中的孩子攸關周府的未來動向,她不去害人,可誰能保證到不會有人來害她,那可是嫡長孫。
至少眉姨娘和珍姨娘會是身懷異心的有心人,一旦嫡長子出世,哪還有她們容身之處,妾生的庶子是根草,怎能和正妻所出的相提並論。
越想越心驚,清秀小臉繃得死緊,斜月走近主子身側,有意無意地以身子相護,以防有不長眼的人碰撞。
“明白了就多長幾顆眼睛,多替大少奶奶瞧瞧周遭有幾隻妄動的小鬼,桃木劍會用吧!來一隻斬一隻,來兩隻湊一雙,閻王好見,小鬼難纏,斬盡了也就太平了。”
一道帶笑的女聲提醒著。
“是的,胡嬤嬤,我記下了。”春鶯院裏幾個丫頭、婆子若真有二心就看牢點,讓她們生不了事,沒得得了好處還叛主。
“我也記住了,絕不給大少奶奶添麻煩,誰要敢對大少奶奶不利,我第一個和他拚命。”凝暮跳出來力表忠心,掄起小粉拳就想以一擋十,把大夥兒逗笑了,直說她猴兒上灶偷油——滑頭。
“拚命倒不必,別再一身濕的紅著眼,你是我的人,自有我為你出頭。”孟清華忽然道,那件事不會輕易地放過。
上一次,她就是犯了不辨是非的錯,以為真是自個兒的丫頭犯賤,婆婆一開口來討人,她便像打發乞丐似的丟出去,連一兩銀的添妝也沒給,逼得受辱的人反而委身淫邪之徒。
“大少奶奶,不是我……”凝暮鼻頭一酸,眼眶泛紅。
“我知道不是你的錯,再有下一回便狠狠的打,不論是哪位瞎了眼的爺兒,打殘了我賞你銀子。”要有骨氣,不畏強權,她孟府出來的丫頭豈能夠任人欺負,這是打她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