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怕他發現她的異樣,她拚命張大眼不敢眨,生怕一眨,淚珠就往下落。

朦朦朧朧中,她看到他輕輕靠近,停在她麵前目不轉睛地端詳。

那雙美目,一如既往的清澈剔透,可是,裏麵空空的,沒有感情。

即使對自己說過無數次“隻要他好好的,忘了我又何妨”,可是,被這樣的眼神注視著,她還是忍不住心口抽痛。

曾經,他望著她時,是那麼深情款款含情脈脈,望著她就似望著全世界,可是現在……

她別開臉,不敢再看,怕自己控製不住淚流滿麵。

哪料,她的臉一轉,他的手指就追了過去托住她下巴,阻止她躲避。

肌膚相觸的刹那,她的眼淚終於潰堤,洶湧。

雖然很多年前她就曾親自驗證過龍涎汁的起死回生功效,可是,沒見到他醒來,她總是懸著一顆心,生怕龍涎汁早被她用盡,生怕他再也再也醒不來。

現在,看到他站在自己麵前,感覺到他指尖的溫度,她終於可以確定,他,活了。

臉頰貼著他掌心,淚水順著他手臂滑落,擔心、害怕、忐忑、安心,各種情緒交織,難以言表。

托著她的臉,他眼中逐漸升起困惑,似想不明白為什麼這個人一見到自己就落淚。

可是,莫名地,就是不願看到她流淚。

他想出聲安慰,嘴一張卻發現自己隻能發出含糊不清的“啊唔”之音,喉間刺痛,口腔中隱隱泛起腥甜之味,於是改為撫摸她的頭,讓她倚著他的腰,溫柔拍哄。

這樣的動作,讓她越發心酸。

賢,你記得我嗎?希望你記得,卻又不願你記得,多麼矛盾。如果你愛我,你就忘了我吧。不要對我這麼好,不要再愛上我。愛我,是太辛苦的事,你不如回你的東來,做你的二王子,平安快樂,一生無憂。

東來使團,上至皇後,下至水手,全部安置在東西島。

東西島上有女王的行宮、獵場,風景如畫,適合療養。

每天,女王會乘著皇船,滿載著新鮮的食材,於傍晚時分抵達小島。

雖然他活了回來,可是想要恢複原樣,必須精心調理小心嗬護。

每次來,她總是先去探望夏皇後。

從夏皇後那裏,她聽到很多事,關於賢的出生、童年、少年,關於賢的聰明、懂事、頑皮、搗蛋,關於賢這幾年在西圖爾斯的生活,關於賢的命中大劫,關於男男會。

她怎麼也沒有想到,男男會的主上,竟然是賢。

如果她尚有所懷疑的話,也在西提見到賢時的號啕大哭中化為烏有。

那天,從夏皇後那裏出來,她迫不及待往後院走。

穿過一個花圃,她看到了西提。

心下一驚,她正想上前阻止,柔絲卻從身後拉住了她。

然後,她看到西提“撲通”一聲跪在賢麵前,抱著賢的腿,哭聲震天。

她看到,賢臉上帶著慈悲憐憫的寬容,雙手搭上西提的肩,像兄弟一般拍哄。

那樣的動作,讓她想到他醒來那一日他對她的安慰拍哄,當時,他是不是也這副表情?

這樣的表情,就好像世間萬物皆可無動於衷,無論你是男是女是尊是卑,在他眼中,都是一視同仁的生物。

她走過去時,西提止了淚,朝著她磕了三個響頭,虔誠又恭敬。

她知道,這三個響頭,是他真心誠意的感謝,謝她救了賢,他奉為神靈的主上。

至此,她才了解,那一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那一夜,在倒地之前,他們隱約看到船隻靠岸,人影魚貫而下朝他們疾奔而來。

清醒過來時是躺在一個潮濕黑暗的地麵,伸手摸去,四周全是濕淋淋的身體。

心下惶惑之時,一道火光劃過,牆上油燈被次遞點亮。

在光亮的源頭,他看到了一個身披黑色鬥篷的人,那人身後,站著一排黑衣人,肩頭架著大刀,寒光閃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