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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嬤嬤不甘地問:“那今後……”

“今後咱們的小命,就由咱們自個兒揣著吧。”

“……這與自生自滅有何不同?”有人保護時,他們都已活在腥風血雨裏頭了,若是撤了防衛,那日後……老爺他可還記得被他流放在外頭的這位小姐,可是他的親生女兒啊。

紀非沒時間在腹裏堆積那無謂的閑愁,她僅隻是拍拍春嬤嬤的肩以示安慰,接著她轉過身。

“蘭。”

“老奴在。”

“待會兒咱們就搬家,收拾幾樣衣物就成了。”她很快即拿定主意,“待到安全地點再同我爹報個平安,至於地點,就別捎上了。”

蘭總管略略皺眉,“為何?”

“他人既然能由著我爹這條線找著我,那麼若是連我爹也找不著我,豈不是更能確保咱們的安全?”

“是。”雖然覺得冒險,但蘭總管也認同她這作法。

“小姐……”春嬤嬤還想對她說些什麼,卻見她擺擺手。

“都去收拾東西吧。”

“是……”

在他倆走後,紀非嗅著院裏還未散盡的血腥味兒,仰首望著初秋一望無垠的晴空,她試圖在那湛藍一片的天際裏追尋半點過往的痕跡,可她單薄的記憶,除了能給她幾張熟悉的麵孔,和小時候的片段回憶外,卻不能再給她更多。

這麼多年了,她老早就忘了家庭溫暖是怎麼回事,和那些血濃於水的親情又是怎麼回事,她所記得的,就隻有那些強加在她身上的重責大任,與他人為她所做的犧牲……

她倏然抽起那柄插在地上的寶劍,橫空奮力一劃,院中的一塊大石在劍光過後,整齊被劈成兩半。

在日後,或許不隻是她的這位大堂妹,就連她的二堂妹,都將可能會因她而死。

就在那不遠的未來。

打從火速搬家,與所有人斷了聯係,紀非攜著兩名老仆,自溫暖的南方千裏迢迢來到這處偏北之地,買下了這座遠在小山上的宅子後,這一住,也有一個月了。

這兒與南方的天候很不同,方入冬,大雪已迫不及待地遍鋪大地,凜冽的北風刮得人麵頰生疼。這日子再往隆冬走點,不似南方迷蒙如雨般的細雪,這兒的雪勢像是深怕他們這些外來客不知這兒天寒似的,鵝毛般的大雪下得是盛大又壯烈,三不五時如暴雨般落下就算了,時不時還成日漫住了整座小山,將山頂籠罩在一片銀裝素裹之中。

紀非抹去了沾在她眼睫上的雪花,再拍了拍微有僵意的麵頰,本想今日的雪勢較緩了些,窩在房裏望雪興歎的她,總算是能出門活動活動筋骨了,豈料一入院裏,她就兩腳踩進軟綿綿的雪堆裏動彈不得。這下甭說是想練練劍了,依她看,這雪要是再多落個兩日,她的這個小院子恐怕就會被埋在雪堆裏看不見。

擱下手中的寶劍改去尋來鏟子,紀非認分地在雪地中鏟出一條出入的雪道,當她就快整理好這座小院時,自她頂上忽地傳來一陣羽翅拍打的聲響,接著在她身邊的一株老鬆,便自上頭落下一塊又一塊累積在鬆葉上的積雪,隨著雪塊重重落地,一抹黑色的身影也跟著落在她的腳邊。

她放下手中的鏟子,低首細瞧,眼前這一團黑的東西是隻鳥兒,又或許該說是隻已成年的黑鷹,眼下渾身染血的它正緊閉著雙目,奄奄一息地倒在她的腳邊。

“小姐,這是……”聽見院中動靜的蘭總管,微喘著氣趕到院裏來。

她蹲在黑鷹的身邊輕問:“這附近可有獵戶?”

“記得應該是沒有的……”這座小山上因長年來都沒什麼獵物,大多數的獵戶都是住在鄰山那邊才是。

“你可知這是什麼造成的傷?”她小心地撥開黑鷹的羽翅,指著它血濕的胸口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