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伸手指向他的腹部,“你的肚子餓了。”
“我不曾餓過。”皇甫遲不信地搖了搖頭,說得十分斷然。
她想了想,“會不會是因你白日換了個身子的緣故,所以身子的知覺也跟著改變了?”
“……有可能。”
紀非轉首朝窗外叫喚,“春姨一一”
“午飯待會兒就做好!”
沒過多久,頭一回上飯桌吃飯的黑鷹,又再次歪著脖子,擺出令人不得不忍著笑的可愛姿勢。
皇甫遲看了看他們每人手中都拿著的筷子,再低首瞧了瞧自個兒的兩爪,他先是拿爪子撥了撥筷子,發現拿不起來後,他以爪子碰了碰紀非擺在他麵前小盤裏的飯菜,很快地又因為爪上油膩的感覺,放棄以爪進食這項動作。
見他似乎極度不願用爪子進食,紀非另外取來一雙幹淨的竹筷,挑了塊撕碎的雞肉夾至他的麵前。
“來,張嘴。”
皇甫遲不語地瞪著她這喂食的舉動。
她沒把筷子挪開,“中了咒就認分點,或者你比較喜歡餓著肚子?”
又是咕嚕一聲,甚是會挑揀時辰的腹鳴聲再度自皇甫遲的腹內響起,嗅著眼前勾惹人口水的食物香氣,皇甫遲隻堅持了一會兒,很快即被腹內的饑餓感給打敗。
袖手旁觀的蘭總管,在他們一人喂食一鷹使勁吃了好半會兒後,有些不舍地打斷眼前這難得一見的景況。
“小姐……”
“嗯?”紀非漫不經心地應著。
“你快撐死神仙大人了。”黑鷹也就這麼點大,又不是饕餮投胎的,她還連連喂他吃了大半隻雞?
紀非這才回過神,而根本就不懂得吃飯得適可而止的皇甫遲,在她終於停下筷子時,已撐得受不住地往桌上一躺,沒過一會兒,吃得過飽的他,終於拋開了矜持在飯桌上大刺刺地躺平,挺著圓滾滾的肚子接著便是動也不動了。
紀非有些愧疚地道:“抱歉,我頭一回喂鷹……”
“沒事,我也頭一回吃飯……”
蘭總管頗有風度的轉過身去觀察花瓶的花色,而春嬤嬤則是掩著帕子,蹲靠在飯廳一角詭異地抖聳著兩肩。
“蘭,叫你辦的事辦得如何?”紀非清了清嗓子,臉上還有些不自在。
“回小姐,丹爐已造好,擺在西廂的空房裏。”
“很好。”她轉首問向還躺在飯桌上的黑鷹,“聽到了?”
皇甫遲的聲音有些模模糊糊的,“待我尋來藥材我就開始煉丹……”“不急,先把你的傷養好來,那些事就交給蘭去辦吧。”她伸手替他揉著軟軟的肚子好替他消消食,而他則沒抵抗半分,舒適地閉上了眼睛。
這般替他揉著,紀非發現,當皇甫遲變成黑鷹時,他就很好說話也很樂意她的親近,哪怕是摸摸頭、揉揉肚子這等的親密舉動也都沒問題。可每回夜裏當他一變回原樣,別說是想碰碰他了,一靠近他,那眼神冷得足以將他們所有人凍上三尺冰霜。
又過了幾日,皇甫遲身上的傷況明顯好了些,隻剩下他胸口的那處傷,也不知是怎地就是沒什麼進展。
這一日,總是濃雲蔽日的天際難得出現了冬陽,好久沒曬日的紀非自書房裏搬出了一張椅子,就坐在院裏邊羅著融融的冬陽邊讀兵書,春嬤嬤則坐在不遠的廊下縫衣裳。黑鷹蹲在紀非的肩上打盹,暖烘烘的陽光曬得他昏昏欲睡,在他打盹打得差點摔下她的肩頭時,她把他抱下來放在膝上,這時他抬首看了她一眼。“睡吧。”她輕輕撫過黑鷹美麗的羽翅。
皇甫遲沒有拒絕,因有傷在身,近來他一吃完飽飯眼皮就直直往下掉,他挪了個更舒服的姿勢後,兩眼一合就夢周公去了。
當特意下山的蘭總管,去采買完皇甫遲要煉丹所需的大半藥材回來時,就看到一隻羽毛黝黑油亮的黑鷹,躺在自家小姐的膝上睡得兩爪朝天,不光是不遠處的春嬤嬤悶聲笑得都趴在廊上了不說,就連自家小姐也憋紅了小臉,辛苦忍笑忍得渾身頻頻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