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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甫遲高站在城牆上,俯視看前頭的戰場。

可說是半個軍人世家出身的紀非,執刀的姿勢與紀尚義很是相似,她座下的馬蹄揚起漫天煙塵,大刀在陽光下反射著金光,很快地,衝鋒的前軍與敵軍的前軍交會了,刀槍交擊聲刺耳地響起,同時戰場上亦殺聲震天,皇甫遲清楚地看見,紀非手持大刀,一刀將敵軍的騎兵砍落馬背,再將他斬於馬下。

戰場上的士兵們看著一馬爭先奮勇殺敵的皇後,個個不禁因此而熱血沸騰更加勇往直前,他們深深相信,隻要有皇後在,還有國師在此護法,他們墨國絕不會敗。

開戰後的次日,紀非所率領的中軍將西戒軍趕出日暮關外十裏;五日後,趕出三十裏,當繞道分頭進擊的紀尚義領著左右翼兩軍前來與她會合時,他們一舉再將敵軍趕出五十裏外。

此時戰前就已被紀非派出,負責繞至敵軍腹背切斷糧草供輸的小隊回報任務已成,紀非更是與紀尚義聯手再次追擊,一鼓作氣將敵軍趕出百裏之外。

自開戰以來一直顯得很安分的皇甫遲,因不想惹毛紀非,所以他隻能站在城牆上對遠方的她動動手腳,在暗地裏施法替她擋下無數刀箭,不敢明目張膽地追上去護著她。

可隨著大軍離日暮關愈來愈遠,被困在關內的他也愈來愈不滿。

被一堆官員與百姓圍住多日後,他終於發現他上了當。

敢情她這是拿這些人來監視他?他分明都說他不會做什麼出格的事了。

皇甫遲隱忍著心中日益壯盛的怒氣,麵上也不再是一派溫和無害的國師大人,他成日端著張陰惻側的瞼,站在城牆上冷冷地盯看遠方,令那些原本還想繼續圍繞在他身邊拜神的人,紛紛在強大的寒意下退避三舍。

四個月後,皇甫遲接獲前線派來的消息,皇後中箭受傷,正在返回日暮關的路途上。

他的兩眼也才離開了她身上多久,怎麼她就受了傷?

被紀尚義將軍派人十萬火急送回來的皇後,不顧傷況,一下了馬車隨即找來守城的眾將領議事,全然不理會國師與眾人的反對。

行轅大帳中,坐在裏頭議事的紀非,左肩還包裹看厚重的紗布。聽人說,她在戰場上中了埋伏左肩受了一支兵箭,她像不會疼似的,中箭後鎮定自若地下令大軍左右翼乘勝追擊,不讓敵軍獲得休整的機會,更不讓他們有機會卷土重來。

隨著時間的流逝,紀非的麵容也一點一點變得更加沒有血色,早已壓抑許久的皇甫遲再也忍不下去,幹脆就施法讓她昏倒在議桌桌案上,直接讓她沒法子再繼續囉嗦下去。

接下來,皇甫遲施法做了個像她的式神代替她躺在她的帳內,他則搬走了因傷勢而高燒不退的她回到了他的帳裏。

瑩瑩燭光的照耀下,紀非的小瞼蒼白得像是褪了色的彩綢,服了他所煉的丹藥,她曾張開眼看過他一眼,接著便昏睡了半日。皇甫遲坐在床邊輕輕撫過她糾結的眉心,見她連在睡夢裏也仍忍痛地蹙眉,陣陣痛楚,一下子襲上了他的心房。

他想摟她入懷,為她遮風避雨,他想將她藏起來,不讓她在人前做別人仰望寄托還有依賴的對象。

他再也不想見她一身血濕,更不想見她沒有生氣地躺在那兒,她的肩膀就這麼點大而已,她怎麼能扛得住那麼多的期待?她再能幹再厲害,她也會垮的。

她應該像從前一樣,笑著逗他、拐他、使喚他做些有的沒的,和他一塊兒坐下來吃飯,一塊兒過年,一塊兒讀書,一塊兒依偎……

他想像從前一樣。

人間太大,歲月太漫長。

指不定你何時能認識什麼人,何時又會與人相逢不相識地擦肩而過,這一個不捉緊,或許就會錯過了。